若不顺着二皇子的意思走，承认自己先前说话不对，那就是公然违背了他的意愿。
但要让她向苏瑾瑶道歉，那对她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
周芸汐的手紧握成拳，内心挣扎不已。
苏瑾瑶听到了那一声“殿下”，心中刚刚涌起的勇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能够被这样称呼的人，在京城中屈指可数。
她意识到，尽管周芸汐平时表现得温文尔雅，实际上却是一个自视甚高的女子。
但在眼前这个人面前，她却显得小心翼翼，甚至在不经意间讨好对方。
不用多想也知道，此人的身份非同一般。
“不过是一点小争执罢了，学生之间的讨论是很常见的，谈不上什么宽恕。”苏瑾瑶轻声说道。
听到这话，周芸汐心里松了一口气。
“苏妹妹说得对，这样的交流在书院里屡见不鲜，想必是公子不太了解，才会误解我们在争吵。”
周芸汐边说边上前挽住苏瑾瑶的手臂，一副亲密的模样，“我们同窗多年，怎会为了这点小事计较呢？”
她打的是如意算盘，只要苏瑾瑶先表现出大度，她就可以顺势而为，既保全了面子，也避免了冲突。
苏瑾瑶没想到周芸汐现在竟然脸皮这么厚，笑了笑，似有所思地看着她，“确实，周姐姐一向胸怀宽广。”
接着，她不等周芸汐回应便继续说道：“正因为周姐姐胸怀宽广，我才敢直言不讳。刚才你说人穷就该有自知之明，这句话实在是大错特错。”
苏瑾瑶语气渐趋严肃，字句清晰而有力：“大燕的百姓一百五十万，真正富足的人不过千分之一。那些在战场上守卫边境、田间劳作种植粮食、走南闯北做买卖的人们，大多是您眼中的穷人。
他们辛勤工作是为了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日复一日地辛苦劳动来供奉某些人吗？我想不是这样的。人们努力奋斗，是希望有一天能过上好日子。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期望，才激励着无数人勇往直前。”
换句话说，如果一个人连想象富裕生活的机会都没有，又怎能激发他向上进取的决心呢？
周芸汐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回应。
苏瑾瑶直视着她的眼睛，眼中仿佛藏着深邃的海洋与璀璨星空：
“所谓的自知之明，并非意味着安于现状、不思进取，那只是平庸的表现。即使是我们尊敬的皇帝陛下，也不愿看到他的臣子们都如此无为吧。”
周芸汐脸色变得苍白，快速看了一眼萧远松，看到他眼中流露出思考、震撼和感动，心中不由得焦急起来。
因为她的地位和今天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父亲官位的基础上，若被苏瑾瑶的话动摇了这个根基，事情就远超女子子的争执了。
就在周芸汐准备反驳时，苏瑾瑶迅速拉住她的手说：“哎呀，我又说多了，周姐姐心胸宽广，不会跟我计较的吧。”
周芸汐凶狠地抽回手，正要开口，却被萧远松温和的声音打断：“苏二姑娘这番话并非胡言乱语，反而让人深受启发，周姑娘想必不会介意。”
周芸汐的神情顿时凝固，显得十分滑稽。
苏瑾瑶转头问：“是这样吗？周姐姐？”
周芸汐想要挤出一丝微笑，但最终还是放弃了：“是的，只是一场普通的讨论，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