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桃猛地站起，脸色一沉：“请您注意言行，白术，你没事吧？白芍，去拿些冰水和烫伤膏来。”
白术急忙回应：“小姐，我没事，隔着衣服没烫伤，我去换身衣裳就好。”说着便要弯腰捡地上的碎片。
“先去换衣服，碎渣等会用扫帚清扫，小心别扎到手。”林桃吩咐道。
白术这才退下。
“为了一个奴婢，你就对我大呼小叫？”柳清颜目光如刃，仿佛要把林桃生吞活剥。
林桃冷冷地回答：“您不必总是强调自己作为我母亲的身份。对于这件事，我无法选择也无法改变。
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直接说。如果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很愿意帮助您，也算是报答您的养育之恩……”
她心里想着，若是太过贪婪，那就另当别论了。她的亲生女儿，那个可怜的孩子，已经在十岁那年死在程家，死于丫鬟间的争斗中。
柳清颜冷笑三声：“好，真是个明白事理的女儿。”
“父慈子孝。”林桃坦然面对她。
柳清颜本想发火，但想起今天的真正目的，深吸一口气说：“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有几件事情需要和你商量。”
几件事？林桃心中暗忖，看来这次不会轻松解决。
见林桃没有反驳，柳清颜以为她妥协了，继续说道：“第一，我不准你回张家，张家没有好人。”
她咬牙切齿，脸上青筋暴现，眼神似火。
林桃简单应了一声。张家的好坏她无从管束，但既然不回张家符合两人的利益，她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柳清颜有些意外，但仍不解恨地说：“当年张猛齐欺骗我，如果不是选了他，我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当年我名动京城，追求我的人无数。”
林桃感到厌烦，过去的辉煌与现在的落魄相比，只能让人觉得她是祥林嫂般唠叨。
“张家的人不会有好结果。”听完柳清颜的话，林桃甚至懒得回应。
“第二，不准接近李璟。”
这次林桃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可能。”
柳清颜说道：“京城都厌恶李璟，即使侥幸成功，日后就不会变心吗？”
林桃强压着怒火，带着一丝嘲讽地回应：“您见识广博，智慧过人，无论过去选择张猛齐，还是如今另择新主，我都无权置喙。
我虽愚钝，见识浅薄，但至少明白两点：其一，不应轻易评判他人选择；其二，既定之事不可悔，好合好散最为明智。
李璟爱我，我也爱他，即便未来可能波折重重，只要他需要我，我就陪在他身边；若他不再需要，我会独自好好生活。”
“放肆！这就是你对母亲说话的态度吗？薛太医和穆君璧，他们究竟把你教成了什么样子。”
“不论被教导成何种模样，当年是您将我托付给师傅的。至于穆嬷嬷，恳请您莫要提及她，她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母性的慈爱。
师傅因倾慕于您，故而甘愿付出一切；但穆嬷嬷不欠任何人情，唯独我对她感恩不尽。”
林桃坚定地说道，“关于李璟的事，任何人都无法改变我的决定，即便是您也不行。若有其他事，请继续说吧。”
柳清颜深吸几口气，想要平息心中的怒火：“李璟有何值得称道之处？你在乡下长大，见识有限，自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许多更适合你的男子。”
面对母亲的指责，林桃选择了沉默以示抗议。
柳清颜咬了一下舌尖，“桃桃，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很多事情就来不及了。我不想让你重蹈覆辙，希望你能理解一位母亲的心。身为母亲，总是想把最好的给予自己的孩子。”
林桃感到有些可笑，这样的感慨似乎更应出自她的口。然而，她依旧平静地问道：“您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两件事吗？”
“不。”柳清颜用充满慈爱的目光看着她，“你快十九岁了吧。”
林桃感觉一阵寒战，直觉告诉她，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嗯。”她冷淡地回答。柳清颜假装感慨地说：“娘这些年一直记得你出生时的模样，转眼间你就这么大了。
娘真心希望能留你在身边几年，但这可能会耽误你的终身大事。这些年，娘一直在寻找弥补你的机会，为你寻觅一门好亲事。”
林桃只是微微一笑，并未作声，静待这位自以为是的母亲接下来要说的话。
她内心深处希望与柳清颜断绝往来。如果柳清颜已经离世或生活困苦，林桃或许会感到同情。
但现实是，柳清颜成为了咄咄逼人的外室，挑衅正房夫人，这让林桃觉得无论有多少理由，都无法为她的行为辩解。
柳清颜面带欣慰的笑容，向林桃招手说：“过来，乖孩子，妈妈不会骗你，我会尽我所能为你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林桃微微抿嘴，问道：“那您能告诉我，这个好归宿到底在哪里吗？”
她在心里暗自决定，要听听这位亲生母亲打算将自己推向何方的火坑。
柳清颜以为女儿上钩了，笑着说道：“妈妈暂时还没想好具体是哪里，但一定会为你挑选最好的。我的一生就这样了，唯一的希望就是你。”
林桃淡淡地回应：“我以为您要说的是唯一牵挂。那么，您希望我能帮您做什么呢？”
意识到自己的措辞不当，柳清颜急忙解释：“你怎么在妈妈面前挑字眼呢？妈妈怎么会害你？”
林桃低垂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中不屑的目光。
“明天府里有赏菊会，记得打扮得体。”柳清颜说着，仔细打量着林桃的穿着，皱眉道：“你这样太朴素了，等会让锦绣阁的大师傅来给你量身做新衣，首饰也会送来。”
听到赏菊会，林桃不禁感叹柳清颜的脸皮之厚，简直堪比城墙的拐角部分。
当得知这次赏菊会是由八王爷家举办时，林桃感到非常尴尬，因为柳清颜背后的支持者正是八王爷。
而柳清颜却用一种仿佛自己是王妃般的语气轻描淡写地说出“府里”。
“我不去。”林桃坚决地说，“我担心王府的人会把我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