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州记不清了,大抵是说了些安慰的话。
后来父亲母亲几次写信催促他,要他拿了当初定亲的信物命人送回秣陵,好去城阳侯府把这门亲事退了。
可他想着江锦安本就艰难,不愿因此事让她再伤心,便想着拖上些时日,这一拖就是两年。
他回了神,姑娘正坐在他对面,青色的衣衫裙摆飘逸,寻常姑娘腰间常用珍珠璎珞点缀,一串珍珠勾勒出盈盈细腰,江锦安却不同,她腰间系的是一缕轻纱。
只在腰侧打了个结,衣襟交叠,轻纱铺陈落在膝上,姑娘指尖绕着那纱,对他弯唇一笑:“沈公子。”
沈越洲一怔,只觉人都愣在了原地。
她叫自己沈公子?
沈越洲不知,连这声沈公子都是江锦安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沈越洲虽不曾对她真真切切的做过什么,可他寡断优柔识人不清,她们婚约本就是名存实亡,可却迟迟不肯退亲。
却偏在她被江娇设计声名尽毁之时提出了退亲,那时她本就受人非议,沈越洲的退亲更是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儿上。
她受人唾骂指摘,声名狼藉。
牙关紧咬,瞥了眼老太太身边站着的江娇,江娇警惕的目光对上江锦安,江娇回神,上前为沈越洲添茶:“越洲哥哥茶水冷了吧,我给你添盏新的。”
像是生怕江锦安跟沈越洲有什么牵扯一般,江锦安垂眸遮掩眼底复杂情绪。
沈越洲原本就是站在江娇那头的,江娇又何必这般小心?
沈越洲因着江娇这一句从方才的变故里回神,“多些娇娇妹妹。”
只是目光却有意无意的落在江锦安身上。
也不知这姑娘这两年经历了什么,往日的她瞧见自己不说亲昵也绝不如现在一般冷漠,到底是因何故让江锦安变成了如今模样?
他喉间藏了千言万语,连未曾见到江锦安时,想好的叙旧的话语都不知该如何提起。
江老太太轻轻一笑:“你们也算一起长起来的,怎么见了面反倒是没话说了?”
江锦安弯唇:“孙女正有话要对沈公子说呢。”
两人身份有别,这婚约等同于作废,与其拖着不知到何年何月,还不如现在就把亲事退了,省却后面诸多的麻烦。
“孙女想,沈公子登门一场,有些话不如趁着现在说了。”
沈越洲不知是何事,他皱眉道:“锦安妹妹说就是了。”
江锦安起身对沈越洲行了一礼:“这里并没有外人,我也不必顾忌着什么,沈公子,你我婚约早就形同虚设,既如此还是尽早退婚为宜。”
此话一出屋中顿时静了下来。
江老太太打量着江锦安,见她一脸认真,并无什么借此要挟之意,她顺着江锦安的话道:“安儿说的也在理,只是不知越洲你父母何时有空啊?”
退亲要交换两家定亲时的信物,也需双方亲长在侧见证。
江老太太早就有退亲的意思,只是两家当初,默认婚事已经作罢,虽然有一纸婚约在可也聊胜于无。
只不过因为沈家始终不曾派人来退亲,此事便耽搁下来,既然如今江锦安提出此事,江老太太也想着尽早把此事办了,好让沈越洲与江娇定亲。
江老太太望向沈越洲:“越洲意下如何啊?”
沈越洲有些惊讶,他未曾料想江锦安会如此直接提出退亲一事。
不止沈越洲惊讶,江娇亦是如此。
她狐疑的看向江锦安,江锦安不是应该尽力维系着这婚约,不肯退亲吗,难不成江锦安这是又想做些什么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