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宝,头还晕吗?”陈素娘从厨房半开的窗口探出头来,关切地问道。
“不晕了,妈,我好多了。”王科宝走进客厅,客厅很小,摆放着一张方桌和几只凳子。大妹王叶正低着头,趴在桌子上写作业,一盏昏黄的钨丝灯泡从天花板上垂下来,随着微风轻轻摇晃。
大妹和小妹都留着学生头,模样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王家的基因不错,几个孩子都长得端正可爱。
小妹的书桌是一张简陋的小桌子和一个小凳子,上面放着她的书包。
至于自己,王科宝惊愕地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写过作业了,心中涌起一股愧疚。
“妈,我爸呢?”王科宝隔着门向厨房方向喊道。
“他要加班,别管他了,我给他留了饭。”陈素娘将散落的发丝夹进耳后,伸手揭开锅盖,放进去一把长柄汤勺搅拌着粥。
随后她抓住圆形汤锅的两侧,将它端进客厅。
接着走进卧室,将身上的围裙脱下挂到房门后面的挂钩上。
大妹见状,赶紧放下手里的笔,将桌子收拾干净。
然后跑进厨房取了四只碗和四双筷子。
小妹也蹦跳着走进厨房,将一碗香喷喷的炒雪里蕻端了进来。
“就会吃,也不知道搭把手……”大妹小声嘀咕了一句。
王科宝隐约觉得她是在说自己。
原身因为是家中唯一的儿子,被宠得厉害,几乎没做过家务活。
他眼看着年纪比自己小的两个孩子都在劳动,脸上有些挂不住。
陈素娘刚刚放好东西走出卧室,听到这话,顿时眉头一皱,喝斥道:“你哥身体还没恢复呢,让你搭把手你还抱怨,我每天忙里忙外还得给你们做饭,你们倒好,一句感激的话都没有!”陈素娘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责备。
大妹的眼眶瞬间红了,小妹则怯生生地拉了拉她的衣角。屋内的气氛骤然紧张,王科宝见状,微笑着打破了沉默:“等我病好了,我也一起帮忙做家务。”
他走到桌子旁,主动拿起汤勺,开始为每个人盛粥。大妹对他的主动示好感到有些惊讶,随即心中涌起一丝愧疚,毕竟哥哥才刚刚大病初愈。
“谢谢。”大妹接过王科宝递来的碗,声音细若蚊蚋。小妹见状,也连忙跟着说:“谢谢哥哥。”
王科宝的心头一阵柔软,这两个妹妹多么可爱啊,如此懂礼貌的孩子真是难得。
“都坐下来吃饭吧。”陈素娘见几个孩子如此懂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率先坐到凳子上。
她端着碗,夹起一筷子雪里蕻,粥有些烫,她一边小口地喝着,一边转动着碗边。
春日的夜晚,户外早已是一片漆黑。
在这个简陋的客厅里,昏黄的灯光下,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喝着白粥,竟然让王科宝感受到了一种难得的宁静与温馨。
回想起上一世,他出生不久就被父母送到农村的爷爷奶奶家抚养。
虽然父母在经济上从未亏待过他,但爷爷奶奶年事已高,加上叔叔家的事情繁多,他几乎是在一种放养的状态下长大的。
如果不是他极度自律,恐怕连中学都难以坚持读完。
长大后,他才知道父母早已分开,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而他则成了那个多余的人。
像这样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对他来说简直是屈指可数。
喝完粥后,大妹抢着去洗碗筷。
王科宝则回到自己的小屋,瞥了一眼挂在床尾的那把积满灰尘的木吉他。这把吉他他只学了半个月就放弃了,因为记不住和弦指法。
等有空的时候,他打算把吉他修复一下。
想当年,他在大学时也是一名热爱音乐的文艺青年。
床的一边紧贴着墙壁,床头摆放着一张旧木桌和一张木椅。
木桌上悬挂着一个白炽灯泡,这就是他平时读书写字的地方。
他从桌子下面取出一个破旧的书包,里面散落着几个笔记本、语文和数学课本,还有一个生锈的文具盒。
桌子上的书并不多,但他看到了物理和化学课本。
高中已经分班了,他选的是理科班。
这些书是前几周去学校报到时才领的新课本,王科宝刚翻了几页,就听到家里的门被敲响了。
“建设、婶子,你们在家吗?”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听起来颇为耳熟,是王科宝父亲同村且当年一起进城谋生的堂兄王建军,按照辈分,王科宝应该称呼他为大堂伯。
这么晚了,他怎么会过来呢?王科宝正纳闷着,就听见门开了,传来母亲陈素娘的声音:“他大伯来了啊,快进来坐吧。老王今晚加班,还没回来呢。”
“那我明天再过来吧。”王建军边说边把手中提着的一袋水果放在了地上,转身就要走。
紧接着,便是两人的拉扯与客套话。
王科宝听着听着,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记起了王建军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