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蔡泽带着赢子楚的王诏,在途中路过巩时,顺便来看看秦臻。
“秦大夫,老夫久闻你近日立下大功,成功歼灭了来犯巩邑的韩军,待到返回咸阳之后,大王必定会重重赏赐。”
刚见到秦臻,蔡泽便满脸笑容的上前拱手作揖,恭贺道。
秦臻赶忙笑着迎上去回礼:“见过纲成君,与上将军蒙骜攻克成皋、荥阳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如此区区小事怎敢劳烦纲成君如此挂齿。”
“秦大夫切莫太过自谦,此次不仅成功俘获了韩相张平,更是将来犯巩邑的数万韩军精锐打得落花流水。除去俘虏,其余韩军几乎全部死伤殆尽,这无疑给了韩军沉重一击,使得他们元气大伤,绝对称得上是大功一件。”
“纲成君谬赞了,一路舟车劳顿,来,快里面请。”秦臻做出来请的手势。
“请~”
蔡泽同样回以请的手势,然后两人并肩走进了正堂。
待到双方分别落座之后,秦臻随口问道:“纲成君,此番与那韩国谈判,不知大王所提出的条件究竟是怎样的?”
说实在话,秦臻这般询问有些不符合规矩,这些都属于机密之事。
然而,秦臻身份不一样,蔡泽与他皆是处于同一个圈子里的人,再加上单就蔡泽和他之间的关系而言,即便将这些内情告知于秦臻,似乎也并无大碍。
只见蔡泽稍稍压低声音说道:“此番我大秦已然成功占领了浮戏山全境、丘邑、成皋以及荥阳等地。而在此之外,现今大王心中所想乃是继续夺取格氏和市丘这两处要地。一旦能够顺利拿下这两个地方,那么往东便可进军魏国的大梁,往南则可以直驱韩国的新郑。
不过,大王倒也并未打算将那韩国逼迫到绝境之中,毕竟赵国此时已然发兵而来。除此之外,大王还想让韩国每年都能够向我们进贡一部分铁矿。”
需知现如今的秦国早已拥有了自身的炼铁技术,实际上对于韩国的铁矿需求并非那般迫切。但是,如果每年都能够白白得到一部分来自韩国的铁矿,这无疑也是一桩相当不错的事情。
秦臻思考了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缓缓开口说道:“要不然这样,纲成君,此次我愿随你一同奔赴韩国,如此一来或许能更好应对各种局面,然后……”
然而,他的话语尚未完全落下,只见蔡泽连连摆手示意,打断道:“万万不可,秦大夫,大王这次特意嘱咐过我,切莫让你在继续走动了,你可饶了我吧,还是安安稳稳留在巩邑为好。我此番前来巩邑,不过是想和你叙叙旧罢了。”
这一次的情况,赢子楚看了后虽然是感到欣喜万分,另一方面,又着实为秦臻捏了一把汗。
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贸然涉险了。
于是,赢子楚让秦臻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老老实实的待在巩邑。
秦臻见蔡泽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坚持己见。
稍作思索后,他接着说道:“既然如此,纲成君,那不妨在谈判之时将韩相纳入其中,并以此作为我们手中的重要筹码。倘若条件允许,最好能够设法将韩国公子非与其韩相之子带回秦国,充作人质。”
听到这里,蔡泽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脱口而出问道:“张良?”
秦臻点了点头:“没错,正是此人,没想到纲成君竟也知晓张良之名?”
“秦大夫,如果说是将那公子非带来当作人质,我尚且还能够理解其中缘由。去年我出使韩国之时,确实听闻韩相张平于两年之前喜得一子,并为之取名为张良。然而如今这孩子不过才区区两岁而已。秦大夫要他作甚?”蔡泽满脸疑惑的问道。
话刚说到此处,只见蔡泽再次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起面前的秦臻来,眼神之中似乎透露出某种猜疑之色:“莫非……?”
秦臻见状,心中已然明了蔡泽此刻的想法肯定已经跑偏了。
于是连忙开口解释道:“纲成君,可千万别胡思乱想,你就听我的就行,尽去将那小娃娃也一并带回来即可。一路舟车劳顿,纲成君请先饮一樽美酒解解乏吧。”
一边说着,秦臻拿起酒壶,给蔡泽满满斟上了一樽酒。
张良么,秦臻心里早就有所盘算,想着要将其收归己用,并且打算从这孩子尚年幼时便开始对其施加影响和教导。
如此一来,或许日后这张良长大成人之后,便不至于会对韩国抱有太多难以割舍的情感与执念了。
而至于韩非,秦臻依然坚定着最初的念头,要将他带回秦国。
秦臻甚至都已经拿定了主意,待到韩非抵达秦国之后,就直接将他安置到鬼谷学苑当中去。就让这位大才子安安心心在那里着书立说、撰写传世之作吧。
如此这般,将来他也能够名垂青史、流芳百世了。
当晚,王贲脚步匆匆,来到了秦臻所在之处。
“秦大夫,我有些不理解啊,为何如今不再继续攻占城池了?我军粮草充足,且兵多将广,即便是在这冬季交战,我们的胜面也很大啊。”
不得不说,现在的王贲,还是太稚嫩了。
此时的秦臻正端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摆放着一堆竹简和笔墨纸砚,他看似悠闲,实则正专注于整理给鬼谷学苑准备的功课。
闻听此言,秦臻并未抬头看他一眼,手中的动作不停,淡淡回答道:“此乃大王之诏命。”
“当下局势,韩军已然疲弱不堪,而我军则士气高昂。我认为理应一鼓作气乘胜追击,直接杀向新郑方为上策。”
说到此处,王贲开始阐述自己对于战局的分析以及后续作战计划,说得可谓是头头是道。
“我认为,此时我们已然成功占领了整个浮戏山,还有丘邑、成皋以及荥阳等地也尽归我方掌控。此次战役所取得的丰硕成果,使得韩国上下为之胆寒。而且还成功俘获了韩相张平,想必他们如今必然处于极度的惊恐与煌惑之中。
即便是赵国此刻出兵援助韩国,依我之见,其胜算也是微乎其微,未必能够战胜我们。因此,于情于理,我都觉得目前绝非撤军之时。”
秦臻这时抬头:“此乃上将军之意,并且乌桓将军同样认为当下应当撤军。再者而言,现今大王已然下达了诏令,纲成君将于明日动身离开巩邑,前往韩国与他们展开谈判事宜。”
听闻此言,王贲不禁满脸失落,重重叹息一声:“哎……”
事已至此,军令如山,纵使王贲心中存有再多的不满与不甘,却也不敢再有半句怨言。
毕竟,在秦国的军队当中,军纪严明,服从命令乃是每一名将士必须恪守的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