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铭章很贴心的准备了车送李墨曜去机场。
虽然有前番的调侃，不过贾铭章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实诚、热情，与他相处久了的人都会评价他有君子之风。
贾铭章的工作很忙，但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坚决要陪同李墨曜前往机场，车子刚一开始，贾铭章就很关切地问：“你对盾构了解多少？”
李墨曜回忆了一下说：“有过接触，但了解不多。”
贾铭章有些忧心地说：“如此说来，这次招标你们不是志在必得了？”
李墨曜突然扬起自信说道：“那不一定，本次招标要使用核心技术。”
“哦？核心技术？”
李墨曜又是一副专家的语气说道：“我们提供的是产品生命周期管理，工业物联网和增强现实等软件的解决方案，工先锋的smw就是为此应运而生的。而且我们通过公开资料已经查到沪上盾研拥有核心自主软件技术，所以针对本单我们还是有信心的。”
贾铭章思索了少顷说道：“恐怕没那么简单，我们曾经为北上重工做过盾构刀具，对那个大家伙有些了解，盾构机集光、机、电、液、传感、信息技术于一体，整机零部件超过1万个，又因其私人定制属性，自动化程度不可能和其它机械制造相比，smw能否兼容这样一条生产线我对此表示怀疑。”
李墨曜有点儿哑然，他终于明白贾铭章执意送自己去机场的原因了，原来还包含着这样的好意。
“那依贾总之见，我们的smw应该往哪个方向改进？”
“如何改进是你们的事，我要告诉你的是一定要把人工部分考虑进去。”
“哦？”
李墨曜有些诧异，反问道：“为什么要考虑人工部分？”
“先前我不是说了嘛，这是一个零部件超过一万个的大型机械，即使是小型化，该有的功能也一样不能减。我从事机械制造业二十余年，虽然有些赶不上时代脉搏了，但凭现在的技术水平并不能做到任何生产线都抛弃人工。你做过航空领域，试问飞机制造可以无人化吗？”
“呃……”
李墨曜沉默了，他知道贾总是一个善于学习的人，没想到进步这么快？短短一个月左右时间的交流，人家对新技术的理解就上升了一个台阶。他有点儿汗颜，看来真得“活到老、学到老”啊，不能仗着有点儿先知先觉就藐视一切，这次自己还是掉以轻心了。
李墨曜思索了一会儿回答：“库卡系统公司曾经在波音777的中机身前后段装配过大量应用机器人，以改进传统领先人工的工艺流程，然而在实际运用中却发现大量装配缺陷导致返工，后来也尝试过停用系统更新软件来解决，但效果差强人意，一直到2019年不得不恢复原工艺。贾总的意思是盾构机的原理和飞机制造有很多相似之处，所以不能完全参考过去的经验对吗？”
贾铭章点点头：“正是这个意思，所以我给你提个建议，就是下到车间找技术工人了解细节。”
“可……”李墨曜为难了。
“嗯，的确有点儿难为你了，你是做软件的，不是做机器人的，不过你可以联合蓝景一起做。”
贾铭章不愧是沉浮二十余年的老企业家，一语道破梦中人，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
李墨曜摇了摇头：“蓝景不行，虽然蓝景也是做机器人的，但他明显偏向民用，做这种大型企业的设备还得找深蓝。”
“哦？你还有深蓝这条线？”
“你忘啦，深蓝的的前身就是从沈州自动化研究所分离出去的，我的老师和深蓝的谢董还是亲家呢。”
“哦！”贾铭章大为感慨，“那我等你回来，一定得把我介绍给谢董。”
“没问题，不如把这次建厂的设备问题一并解决了吧，反正在哪儿买都是买，不如便宜了家乡企业。”
“呵呵。”
贾铭章毕竟比李墨曜成熟，这种商业决策可不是两个人随随便便谈谈就能下定论的，他只是轻笑了两声，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李墨曜的微信提醒响了，是岳扬，他发来一份资料。
“澄海创屹科技有限公司？”看着资料上的名字，李墨曜喃喃地念道。
“怎么啦？”贾铭章关切地问。
“没什么。”李墨曜摇摇头，继续浏览资料，这时岳扬又发来一条信息：我在株州的客户提到了这家公司也要参与此次竞标，网上该公司的资料较少，我认为有问题，你多留意。
李墨曜思索了一会儿回复：知道了。
澄海创屹这个名字很陌生，至少在业内没听说过，如果不是藏得太深，那就是新成立的，这并不奇怪。国家提倡新质生产力，一大批类似的企业如雨后春笋般涌出，让人目不暇接。平时工作那么忙，哪能关注到那么多。
不过是一家新成立的公司罢了，岳扬就算打听到了一些消息未免也太谨慎了。但是有了贾铭章先前的提醒后，李墨曜还是慎重地看了一眼能够查到的公开资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
李墨曜眼珠子瞪得溜圆，差点儿没爆粗口。
“嗯？”贾铭章诧异的看着这个刚才还说没什么的人又突然变了一副面孔，随后又见到这张脸迸发出忍俊不禁的大笑。
“你没事吧？”贾铭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哈哈……等我笑一会儿……”
看这副架势是笑岔气了，李墨曜边笑边说：“这……这也太能吹啦……”
“谁呀？”
“就是我刚念出名字的那家公司，你看看。”李墨曜说着把手机递给贾铭章。
贾铭章仔细阅读着上面的小字，不一会儿他的脸也开始涨红，好在老贾足够沉稳，勉强没像李墨曜那样失态。
“澄海创屹，引领科技新前沿……我们的技术之强大，足以让任何竞争对手望尘莫及。独家研发的“翱翔超脑”系统，结合了人工智能、量子计算与云计算的尖端技术，能够实时分析全球工业数据，为企业提供前所未有的生产优化方案。这不仅仅是一次技术革新，更是一场工业革命的开启……”
“这……”贾铭章哑然，见过吹牛的，没见过吹这么狠的。
“后面还有呢。”李墨曜一边笑一边翻，“看，拥有包括autocad、keyshot、coreldraw等十几项自主研发技术，客户遍布制造业、能源、医疗等多个领域，其中包括多家世界500强企业。”
贾铭章干笑了两声问：“你确定这家是竞争对手？”
“不确定，不过岳扬的情报还是很准的，到时候再看吧。”
这个小插曲没怎么让李墨曜放在心上，他开始盘算与深蓝合作的可能，越算心里越觉得可能性很大，但问题就在于招标时间太紧张，没有多少时间给他调研。
如果是这样的话……
看来不得不给先锋组涨工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