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自带磁性,又被酒水浸润过便显得又绵又沉,听得房内的齐云姝心口“砰砰”乱跳。
但她却只是翻了一个身,裹紧了被子堵上了耳朵。
外面的敲门声在响过一阵后发现里面的人根本没有开门的迹象,赵景便停下了,自己默默地开了另一间厢房门,沐浴更衣,她不开门,怕是睡着了,他便不打扰了!
而在这期间,齐云姝也一直在等,直到外面没有动静,她才翻滚起来,朝着门缝往外看,只见门外空无一人,她恨恨地磨着牙用力敲了房门两下,一个大字滚到床上气哼哼地睡了过去。
清晨的阳光冉冉升起。齐云姝睡得很不踏实,眼睛还闭着,便立刻伸手去摸身旁的床榻,冰凉一片,一如赵景在县学的这些日子。
想到昨日的事情,如果他坚持再多敲一会儿她可能就会开门了。
可他没有,他真真是一个极其冷情冷心之人了。
尤其是之前,他看着她的眼神让她心里格外不舒服,而且又当众不听她的劝告,她难道还不能使点小性子吗?
可他倒好,却连哄也不知道哄,只敲了一会儿门就走了。
一个人躲在被窝里面生了好一会儿的闷气,齐云姝到底也没有立刻抒解了,本想再躺躺,但赵三娘来敲门了,道是已经把早饭都做好了,让她趁热去吃。
齐云姝打开门,赵三娘一脸笑意地迎上来,齐云姝对着如此善良温和的她哪里还生得出来气。
况且赵三娘本就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齐云姝调整好情绪朝她笑笑不好意思地致歉:“三姐我……我昨天……睡过头了,你辛苦了!”以往的早饭都是她在做,可能是赵三娘看她今日没起来,便去做了。
赵三娘朝她眨眨眼睛道:“容之都说了你昨日累着了。多歇息一会儿是正常的!左右我又没有什么事可做。”
齐云姝应了走出房间,一出来就看到赵景精神抖擞会从厢房里走出来,脸上还浸着几颗小汗珠。
看他状态如此之好,齐云姝就知道,她先前想到赵景会难得得睡不着的事不过全是她空想想罢了。
而先前她因为赵景而生的那些纠结与难过,更加不过是她自己想不开罢了,人家压根就没打算往心里去!
她冷了心,在赵景看到她露出笑脸想要打招呼的时候,突然沉下脸,绕过他去了堂屋。
赵景的笑容当即僵在脸上,她这是怎么呢,难道昨夜生了一夜的气都没消?
不对,他昨天夜里也想了好久好久,他明明什么错事都没做,她为什么生气?
想不明白齐云姝的想法,赵景干脆转身回房间换衣衫,他今日还要出门,总不能穿着一身出了汗的衣衫出去。
等他换完衣衫到堂屋,想要找寻齐云姝的时候却发现她不见了踪影。
“云娘……”赵景四处打望着,都没有见到她的身影,他心口略有些发慌,却见赵三娘从灶房里走出来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道:
“云娘去前面铺子里,听她意思像是想要弄个生意做做,唉,这年头,做生意哪那么容易……”赵三娘天性懦弱,曾听云娘念叨过几回,心里可怕得很。
赵景没说话,脚下却快步往前面前铺子里去。只是到了那里才知道,铺子里却空无一人,就连前门都关得紧紧的。
他从里面拉不开,可见是从外面上了锁。
她走呢?
赵景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惶恐,用力拽了门几下,可铁将军把门,比什么都牢实。
而此时齐云姝却行走在街头,漫无目的地逛着,一路走一路问,倒也好运气,好容易让她问到了本味楼所在的位置。
可瞧见那里紧闭,好似好像空无一人,她绕到街边左侧去看厨房,窗户也依旧闭得紧紧的。
她侧耳倾听,好像听到后院有声响传来,以为田氏他们这会儿可能在后院,便卷着小喇叭喊了两声,试图唤起后院里的人注意。
然而依旧没有。如此这般好几次之后,里面都没有人出来,齐云姝有些失望地垂下双臂,眼露迷茫之色。她好几日不曾关注过本味楼,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万般无奈之下,她绕到食肆附近的早点铺找到一个熟人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本味楼竟然换人了。
“为什么换人?田婶不是经营得好好的吗?”齐云姝分外不解。上次赌债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只说换东家,没说要换人经营!
早点铺的刘婆婆唉声叹气:“还不是小田丫她那儿子不争气,原想着是个举人老爷,以为煞是有本事,却没想到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难怪我家那口子不许儿子念书了,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官没做上,倒把祖宗留下来的家业给败了!”
齐云姝越听越糊涂,不过大概的原因还是知道的,想来还是赵文达赌钱那事儿,她连忙又问这里换成了谁人?
“黄家,听说由黄大小姐亲自作主经营,头先我还看到过,那大小姐长得可真俊……”刘婆婆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边说边喷口水。
齐云姝听得一阵不耐烦,转身失魂落魄地走了。
本味楼没了,原来她的离开也并没有能够拯救本味楼。
这人的意识一散,心思就不在路上了,不知不觉间齐云姝就走偏了,她想心事想得太过入迷,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跟上了她。
更不曾感知到,她已经走到了一处无人的窄巷,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她甚至完全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怎么走过来的?
瞧着四处一点印象都没有的街道和陌生的门道,就连街边的枣树和槐树她也从未瞧见过。
无法言喻的陌生让她心头涌起阵阵惶恐与害怕。
她四处打瞧了一下,不瞧不打紧,一瞧吓得心头发紧。
在巷子的尽头有两个身着褴褛的乞丐横横竖竖地躺在地上,这时已经听到她进来的动静,正缓缓坐起来,那两双浑浊发黄的眼睛里的升力出一抹贪婪的神色,让人瞧着异常地难受。
齐云姝的心像被突然拉紧的皮筋,一下子绷直了,她情不自禁去瞧巷子的出口,那里竟然不知何时也围上来了一个同样打扮的乞丐,很明显他们仨是一起的,而且此时将她当作是猎物一般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