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姝看到了想要去拦他们,才刚出了一声就被田氏拦住了。
“罢了……罢了!”她心如死灰,一脸的颓败。
连这千把两银子都要出去了,又何必再计较这几两碎银呢?
齐云姝也跟着心急起来,她后悔没有早点把这件事情告诉田氏,让她早一点约束住赵文达,那么事情可能也不至于就发展到了现在这般阶段,但是这个世界并没有后悔药吃!
而且用赵景今日在来的路上劝她的话说,其实以田氏对赵文达的重视程度,她就未必不知道赵文达在做的事情。
可惜,她可能以为他刚刚经受过这般深重的打击怕他回不过神来,因而在知道他在赌坊玩时,田氏虽然一度很担心,但是只以为他是小小的赌个一把两把的,并不会真的上心,便也没有往心里去。
可她万万没想到,他不仅玩大了,居然还玩脱了线。
他欠下了上千两的赌资,还将母子俩赖以为生的食肆都抵押了上去。
她越想越觉得胸口发闷,一个猛然起身,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一旁的人都吓到了,连忙围上去,赵文达也吓得连连抱起她大声地恸哭。
“娘……娘,我错了,我错了,错得离谱……”
齐云姝懂得医术,上前借了个机会把了把脉,发现田氏的身体素质原是很好的,只是她此刻受惊过度,心里忧虑甚多,一时之间无法承受,这才晕倒过去。
“我开一剂药,先给田婶熬着,等她醒了就喂给她喝下,有利于排解心头抑郁。”
听她说得头头是道,赵文达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这还是他回家后第一次有机会正眼打瞧这个年轻的女子。
她穿得很简单纯朴,就一件蓝色棉布织染及膝的上衣,下面配了一条靛蓝的长裤,打扮得干净利索,但看她容颜却长得极其清雅美丽,便是比起他在京城赶考时坐在那高高的望江楼上看着沅沙江之中飘荡着画舫中的大家千金也不差分毫。
五官精巧皮肤白皙,十分耐看。
尤其是她诊断病情开药嘱咐的时候,那飞扬的眼神里尽是自信,耀眼得让人没有办法挪开视线。“你……你是大夫吗?”他忍了又忍,才找了一个很没有营养的话题开口。
“不是!”齐云姝现在一点儿也不想跟他说话。
从前没有见过他的时候,总听到田氏提起他,说他尽管年少丧父,但他却是多么懂事,多么体贴,读书又是多么用功……
齐云姝心里原本对他的印象是很好的,可是看他这才回来多久,不过七日,自己流连花柳街巷的花娘便罢了,这还沾染上了赌瘾,输钱还不够,竟然要将他们赖以生存的食肆都抵押上了。
虽然今日二癞子走了,但是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今日之事只是一个开端,他是一定会来把食肆拿走的。
他们注定了要失去这里了!
毕竟就算以田氏的能力,这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可能拿得出来一千多两银子。大约是镇上的人都知道了本味楼的事情,一直守到下午时分,也没有客人再上门了,秋娘与大元干脆挂了一个打烊的牌子,关起了大门来,专心守着昏迷的田氏。
她是在申时才醒过来的,一眼瞧见赵文达,脸上的泪水就止也止不住。
赵文达看着心里也难受,亦是跟着哭。
母子俩这一哭,就又把秋娘招惹得也跟着哭出声来了。
大元也不好受,便转了身子出去假装忙活去了。
只留下齐云姝还没有哭,但脸色凝着,眉眼皱着,一瞧情绪也很不好,不过倒还知道将熬好温着的汤药端来喂了田氏喝。
良药苦口一下肚,田氏的情绪好了些许,但紧皱的眉头却是怎么舒展都舒展不开。
终了,在秋娘问她有什么打算的时候,田氏道:“这食肆是他爹临走前留下来的……他曾经让我发誓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绝不能将之卖掉,先前我不善经营,厨艺也不好,眼瞅着要开不下去了……
幸好有了云娘帮着我操持,这才让它转死为生,可眼见着这般风光的日子没过几个月,如今……这一千多两多银子,我从哪儿来?我寻思着它也不能便宜了那群赌坊的东西……”
所以田氏的意思是在二癞子再来催债之前把这食肆给卖了,筹集一笔银钱还人赌坊,也免得把食肆交给那等邪恶之人,谁知道若是食肆交到他们手上会被他们折腾成什么样子。
赵文达没有表达什么意见,他是始作俑者,没脸说话。
秋娘说自己是个妇道人家,不懂这些,总之田氏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大元这几日在外面跑着,还长了两分见识,说这样也好,总之不能便宜了赌坊的人。齐云姝也同意,若是抵给赌坊的人,恐怕就全部去了,卖出去凭着他们以往打下的名声,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也好匀些银钱出来让母子俩以后好过活。
待到这事说完了,田氏谢过众人,说今日就不营业了,让他们都先回去歇息。
而她单独留下了赵文达,齐云姝暗想她大约是在问他在赌坊的事情,自知不方便留下,便干脆走了。
却不知在她走后没多久,本味楼里就来了一个丫环打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