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先生,我这里有一封刚收到的我家小子从京城写来的信,我不大识字,你给看看!”
赵景接过扫了一眼,信上说他已经在京城了正准备参加今年格外加试的恩科会试,他在京城认识了很多厉害的人物,还说他会加油努力,希望母亲大人在家保重身体。
“倒是个孝顺的!”田氏很是欣慰。
她一个年轻守寡的妇人,心里眼里从来只有自己的唯一的儿子,只要他过得好,她自己怎么样都行!
“田婶现在可以放心了吧,文达在京城好着了!”齐云姝笑着安抚一句,她说这话时看着的却是赵景。
只见他神情平淡地将信递还给田氏,朝她点点头匆匆离开。
夫妻俩漠然地道别,仿佛最熟悉的陌生人。
齐云姝心中一堵,难以名状的情绪溢出。
田氏看着小夫妻俩人这般模样,作为过来人,她很快便想明白了,不过眼下怕云娘在气头上,连忙用别的话题岔开:
“云娘,快进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大元,跑堂的,你有啥活儿直管吩咐他,这位是秋婶,跟你在灶房里帮厨怎么样?”
本味楼里竟然请伙计了,齐云姝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他们俱都一脸欣喜地看着自己。
瞧他们眉眼之间似乎长得还挺像的,她笑着道:“你们是母子?”
田氏道:“云娘真是好眼力,他们是我娘家表亲!”
秋婶是她表姐,大元是娘家外甥。
齐云姝笑着点头,对他们的到来表示了热烈地欢迎。
人家这都是亲戚,合着就她一个外人,她有什么好说的?
况且最近食肆里的生意好,厨房里的在是忙得不像话,也正是需要帮厨的时候。
附近的人听说本味楼里的大厨回来了,全都涌了进来点了一大堆的菜,炒得齐云姝腰都不快直不起来了,幸好有田氏早早备好的帮厨,秋娘确是个能干的,手脚特别麻利,着实省了她不少心。
一个上午和中午就这样忙忙碌碌地过去了。
在吃过自己精心烹饪的午饭后,齐云姝的心情一下子便好了许多,难怪在现代的时候很多女孩子在心情烦闷时都喜欢用吃东西来缓解,美食果然是个好东西!
田氏趁着午歇时悄悄地过来看她,将她引到院子里的凉亭下坐下,这才说起先前的事:“今儿个你跟赵先生可是闹了别扭?”她问得直接。
齐云姝有些猝不及防,原本想否认,但下意识地却点了头。
“嗯,可能是我没有尽好妻子的义务,没有……”
尽管知道原主是他的妻子,但她在心里始终接受不了!
唉,也是她矫情了吧,可没办法,一直深藏在自己心底里的那个人并不是他,就算表面上有夫妻这层关系,也没有办法让她就那样坦然地与他做最亲密的事情。
“这夫妻相处虽说看着容易,但其实处起来却是极难的!”田氏感慨着。
仿佛回到了她年轻时相公还在世的岁月。
“那时候我们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在成亲当晚见面的那瞬间,我就觉得他肯定是我这辈子想要嫁的人,此后的岁月果然如此,他为人老实忠厚,经营着这家祖传的小食肆,有着一门好厨艺,没有什么野心,我们的小日子过得真真是有劲儿!”
田氏叹息一声又继续道:“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怎么就突然起了野心,想要多赚些银两呢?何必呢,有这家食肆,有吃有喝有穿有住就够了呀……这……一旦出去做生意,便连人带影都没有了!”生死未卜!
齐云姝只知道田氏守寡,却不想这其中居然还有这一层:田氏的丈夫赵明义是跟人出去跑商死在外头的……
这个话题过于沉重了她只能可劲儿的想好听的话来安慰她。
田氏眼含热泪却是极其真诚地看着她:“云娘呀,你不必安慰我,整整三年了,我也习惯了!今儿个跟你说这些,实则是想要告诉你,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才修共枕眠,夫妻能结缘,那是多少年头的缘分,既有此缘便当好生珍惜才是,莫要像我失去时才晓得……我看赵先生是个好的,你这心思收一收,眼前的才是实在的,平平淡淡才是真呐!”
“眼前的才是实在的,眼前的才是实在的……”齐云姝呐呐地重复着田氏的话,心神一时之间极其的澎湃。
她与梁天同时穿越,她在这里,梁天却不知去向,而她一来就已经是嫁过人的女人,这到底是命运弄人,还是压根就是天意?
如果赵景不是梁天,京城那一个才是,那么他穿越过去是不是也已经妻妾成群?
他们之间或许在穿越分开的那个瞬间就已经注定了不可能在一起了!
“你个聪明的,话我也不多说了,珍惜眼前人!”田氏拍拍她的胳膊,兀自去厨房里忙活了。
等她出来时递过来一个竹篮子:“我听说你们分家了!”
齐云姝一惊,忙问她怎么知道的。
田氏抚着鬓角轻笑:“你大嫂的性子那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定是对你们苛刻不已,这些吃食你拿着,虽不值钱却也救救急!”
随即还递过来三两银子,说是提前给她支应着。齐云姝眼眶一热,酸意释出。
田氏虽不是她的亲人,但在这个异世界里却胜似亲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救她于困顿之地。
她感动异常,倒也没有做作地推辞,默默收下心里想着她若留在本味楼一日便为田氏好好生生地做菜。
田氏拍拍她的手背,瞧向食肆外夹巷的身影:“不早了,回去吧,刚搬了新家恐怕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活!”
齐云姝也看到了赵景,朝她点头约定明日早些过来便朝赵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