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宫女又小心的唤了向选侍一声。
向选侍收回目光。
此地正处承华正殿的前方，各处来承华殿当差的宫人，全部都要从此处经过。
他们全部都低着头，脚步轻盈有序的从她目光可及的地方走过，甚至停下来，远远的躬身向她施礼。
但是向选侍觉得，她丢脸极了。
她从没有这么丢脸过。
向选侍的脸滚滚发烫，她本能的想要逃回后殿去，躲开所有人的目光，就当今日这事儿从没发生过。
她也真的是那么做的。
但是走了十几步之后，向选侍却又忽然停住了。
她转身往承华殿外面走。
“主子……”宫女犹豫着唤她。
“闭嘴，”向选侍努力的忽视着周围的人，压着声音和宫女说，“我今日出来，不就是为了逛花园的么。”
这时候回去，用不了多久，所有人就都会知道，她这是来拦太子殿下的驾，而且还没拦成了。
走出承华殿之后，周围的几处殿宇都暂时没人居住，宫人的身影自然也就少了很多。
向选侍僵直的脊背终于稍稍松缓了些，她问宫女：“庄婕妤今日是去哪儿逛了？”
承华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有扫洒的宫人在，共居一殿的人想要知道对方在不在殿内，实在是容易的很，但要想知道对方具体是去了哪儿，那就不简单了。
向选侍的宫女原本也和西偏殿的宫人搭不上话。
论位份，庄婕妤比向选侍高。
论宠爱，别说是向选侍，如今整个东宫都没人能及得上庄婕妤。
庄婕妤手底下的宫人，心气自然就高，也不会那么想不开拿庄婕妤的消息，来讨向选侍的欢心。
可是最近，西偏殿出现了点变化。
有几个粗使宫人好像是被庄婕妤身边的大宫女责骂了，在下房那边偷偷哭的时候，就被向选侍的人看到了。
向选侍的人借机和他们搭上了话，偶尔也能跟他们打听些庄婕妤的事情。
不过他们本身也近不了庄婕妤的身，知道的消息自然不多。
庄婕妤今日去了后面花园的消息，还是一个扫洒宫女擦廊柱的时候，正好遇到庄婕妤出去，又依稀听到庄婕妤和她身边的人提起那花园里面的假山，这才知道的。
要不是那时候太子殿下还没去承华殿，那宫女不觉得这消息有什么，估计也不会告诉他们。
但即便是知道庄婕妤的去向，宫女现在也不敢告诉自家主子，她担心主子会因为刚才的事情想不开，万一她想去那处花园碰运气，估计真就是把庄婕妤得罪死了。
而且刚才庄婕妤不在，太子都没看主子，要是庄婕妤在旁边，那主子这不是自讨没趣么。
向选侍没听到宫女回话，扭头一看她那犹犹豫豫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你当我是什么蠢货？”向选侍闭眼吸了口气，催促她，“告诉我。”
宫女只好把地方说了。
向选侍转身走向另一条宫道，避开庄婕妤去的地方，往正院后面那座更大的花园去了。
承华殿后面的小花园。
庄韫兰坐在假山里面的石凳上歇脚，面前是当差的宫人们呈来的茶水和果子。
这个地方隐蔽的很，太子还是听宫人禀了才知道她在这儿。
才走近了，他就看见了庄氏那半是惆怅，半是怀念的神情。
当然了，她嘴角翘起的那点儿弧度，太子也没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