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妙容刚就注意到殿内只有芍药和海棠在旁边伺候了。
这会子她指指昭华殿的方向,然后小声和庄韫兰说:“虽然知道你也不大可能会过去,但我想了想,还是嘱咐你一声的好,除非是殿下或者娘娘叫你去,要不然,你最近可千万别往那边走。”
宋妙容对沈昭仪的印象一向都是挺不错的。
让她不惜绕这么一大圈,也要赶来承华殿提醒庄韫兰躲着的人,那肯定就不是沈昭仪。
庄韫兰微微吸了口凉气,琢磨着问:“你是说……朴选侍这胎真的不大好了?”
宋妙容点头说:“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昭仪这几天,每次去给太子妃娘娘请安,都得在正院留到晌午呢,平时她和娘娘哪儿有那么多话聊啊,那现在又是在聊什么?可不就只有朴选侍这一宗事可聊么,而且,我看朴选侍那儿的人,神色最近可是一天比一天严肃了。”
说严肃那都是美化了的,准确的说,朴选侍那儿的人就差把“我要死了”这四个大字挂在脸上了。
宋妙容觉得昭华后殿现在阴森森的,她都躲着那片走。
说不吃惊是假的。
主要是庄韫兰也没当过孕妇,她看太子妃见了好几次红,皇嗣都没出问题,还以为皇宫里面有应对这方面的症状很有效的方子呢。
所以朴选侍肚子里面那个当时没掉,庄韫兰就以为这是保住了。
宋妙容现在也担心自己真是乌鸦嘴,没把话说死,就说:“其实这也都是我猜的,就是、就是那种感觉你明白吗?反正你就别去了吧,万一呢。”
配合合理推测的第六感嘛,庄韫兰明白。
她本来就没怎么去过昭华殿,现在宋妙容这么说,那她肯定就更不去了。
“我知道了,不会去的,”庄韫兰挺感激的看着宋妙容说,“这次真是多亏你告诉我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搞不好真得沾身腥。”
“跟我还客气什么啊,”宋妙容摆手道,“要这么算,那天我还得谢谢你呢。”
想起正旦那天的变故,两个人都有点唏嘘。
朴选侍那胎原本怀的多稳当啊,谁能想到会出这种事。
不过身在皇宫这种地方,能管好自己就已经是很不错了,顶多就是再关心关心交情好的人,朴选侍对她们而言,显然都不属于交情好这个范畴。
唏嘘之后,两个人就聊起别的事情了。
回去的时候,宋妙容听正院那边还有唱戏的声音,就还是绕了一大圈回的昭华殿。
太子妃和晋王妃坐着听戏,可真正被台上的戏吸引的却只有晋王妃一个。
太子妃还在琢磨朴选侍和她肚子里面的皇嗣。
后院现在最了解朴选侍那胎的真实情况的,也就是太子妃了。
保胎药吃了好几天,朴选侍的血却始终就没止住,现在已经熏上艾了。
昨天冯司药私底下跟她交了句底:人事已尽,天命难改。
换句话说,女医们已经对保住朴选侍的胎这件事束手无策了。
摆在太子妃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坐等朴选侍小产,要么去内宫求皇后给朴选侍传太医,当然,按冯司药的说法,朴选侍这胎损伤太过,就是宣了太医,也不一定就能保住。
太子妃知道这事之后就亲自去昭华后殿看望了朴选侍,朴选侍一看见她就哭,说肚子疼,说求她救她。
太子妃看的直心疼,差点就跟她一起掉眼泪了。
可皇宫到底跟外面不一样。
别说是朴氏这个太子选侍了,就是内宫的娘娘们,元月生了病想宣太医,那也得掂量着,想想这么做会不会触了皇上的霉头。
嫁入天家四年,太子妃对内宫还有皇子们那边的情况也算是有些了解。
太子婕妤的事情惊动了皇上,她已经很对不住太子了,若是元月里面再为了朴选侍折腾着请太医,让柳娘娘知道了,难保不会拐着弯的跟皇上进谗言。
要是皇上信了,觉得太子运道不好,担不起天命怎么办?
绍王可一直是对东宫虎视眈眈呢。
冯司药的肺腑之言一直在太子妃的脑子里面打转。
冯司药说,太子选侍还年轻呢,日后不愁没有为太子殿下诞育子嗣的机会,既然与现在这胎缘分不够,强留反倒不妙。
冯司药还说,她们虽然保不住朴选侍这胎,但有把握能保这胎挺过元月,到时再将太子选侍小产的事情禀上去,也就不会有什么不好的话了。
太子妃想的入神,晋王妃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到。
“皇嫂这是怎么了?要是看累了,妾扶您进去休息吧?”晋王妃和晋王成亲不久后,夫妻俩就启程去封地就藩了,她和太子妃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但知道晋王和太子关系好,这会子看太子妃神色不对,也挺关心的。
太子妃撑起笑容说:“本宫没事,就是想起了些事情,多谢二弟妹关心。”
“皇嫂客气了,”晋王妃也没追问是什么事,只是劝太子妃,“您现在有孕在身,正是紧要时候呢,该放松的时候,还是得放松些啊,妾怀芸姐儿那会,就什么事儿都不管了,反正王府里面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呀,哪宗都及不上妾的芸姐儿重要!”
太子妃羡慕的看了眼神情洒脱的晋王妃,“弟妹这次怎么没带芸姐儿回来啊?母后和魏娘娘那边也挂念着她呢。”
晋王妃有模有样的叹了口气,跟太子妃说:“也是不巧,原本行囊都给她收拾好了,谁知临行竟染了风寒,王爷说,也只好下次有机会,再带她进京给皇祖父、皇祖母磕头了。”
太子妃扶着肚子赶紧关切:“那现在怎么样了?芸姐儿才满周岁,风寒可耽误不得。”
晋王妃笑着说:“多谢皇嫂记挂,已经好全了呢,前儿封地那边传信回来,说是还胖了两斤呢,脸都圆了一圈,说起来,这个还真是多亏了一位姓赵的郎中,妾那天还跟王爷说,等回了封地,要摆桌酒谢他呢。”
太子妃一听到好郎中,就想起了昭华殿的朴选侍。
可要看太医,尚且那么麻烦,要从外面请郎中,就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太子妃眉心松了又皱,一看就是心事重重。
回王府的路上,晋王妃就把这话跟晋王说了:“我看皇兄那儿八成是有麻烦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