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青云直上图……妙善,我不信你对我只是报答,毫无情意。”
白妙善却似是羞赧,轻轻侧开头,露出半截纤细雪白的颈子:“可我已有未婚夫,而且……我出身卑贱,配不上贺承允。”
说着时,眼角微微红,嗓音微哽,似是受了委屈般。
贺承允瞧着那截雪白颈子,心里痒意更深。
他捏着她的手指举到唇边,亲了一口:
“嫌弃你出身的男人不值得你托付终身。我发誓,我定不会嫌弃你的出身,绝对会娶你为妻。”
青瓦亭子伫立在碧水湖边,周遭藤蔓缠绕,点点春花点缀其中。
“子慎哥哥,你怎么了?不要再喝了!”
“子慎哥哥,喝这么多酒伤身啊。”
那亭子在层层叠叠花草枝蔓的掩映下,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在园内或在斗鸡投壶,或在饮酒畅谈的众人渐渐停下手上动作,竖起耳朵听。
“子慎哥哥,你怎么去找贺大人一趟后,就开始不对劲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尹罗罗的声音充满关切,只听声音,都还以为陆君之是她的心上郎君。
陆君之却还在仰头灌酒,面颊和衣襟都被酒水浸湿,浑然不听尹罗罗的劝告。
眼前视线愈发模糊,愈来愈多的酒液灌下肚,却仍旧浇不熄他心中的仇怨与怒火。
那股怒与怨仿佛越积越多,满满当当堵塞胸口,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子慎哥哥有什么事,千万别憋在心里,对罗罗说,罗罗绝对不会说出半个字。”
酒壶“啪!”地一声摔了个粉碎,堵在胸腔的翻涌情绪终于忍不住倾泻而出。
陆君之指着某处虚空,眼眶猩红,破口大骂:“什……什么贺大人,都是狗屁,都是伪君子!!”
又饮下尹罗罗倒的满满一杯酒,冷冷嗤笑道:
“道貌岸然!”
“男盗女娼!”
尹罗罗闻言,羽睫轻眨,唇角微微翘起。
她单手支在雕花桌案上,懒懒撑着下颌,不断将陆君之的青瓷酒杯添满,说出口的声音却带着讶然,“子慎哥哥怎么这么说,贺大人可是表哥哥亲自引荐的。”
声量稍稍放大,能让亭子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陆君之闻言却哈哈大笑,“孔麟元他……他又是个什么好东西!?”
不知何时,亭子外的各种闹嚷声音消失了,众人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大点的动静,但眸光一个劲儿地朝站在池水边的孔麟元望去。
“他就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去族学时,读书一塌糊涂,总被夫子骂,远不如我。但他偏偏会,会投胎,投到了孔家,就能居高临下,屡屡对我颐指气使。”
陆君之脸上是被孔麟元打出来的青紫淤伤,眼中是积攒多年的怨愤之气。
“他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无论是农户女儿,庙中尼姑,还是青楼贱妇,高门孀妇,他哪个没染指糟蹋过?”
“像只发情公狗四处厮混,杀人害命,为……为非作歹,若不是有孔家撑腰,他早就该被送到菜市口斩首示众,下阿鼻地狱!”
一番痛骂,他是酣畅淋漓,痛快了。
但池水边的孔麟元脸色却铁青无比,额头青筋隐隐抽动,一股风雨欲来的架势。
附近一片静寂,众人连大声呼吸都不敢了,气氛紧绷,似是随时会猛地炸开。
孔麟元此人最是记仇,手段又无下限。
陆君之可要倒大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