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翁捧着铜钱和木偶旁若无人地哭了起来。
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孩子,肆无忌惮地宣泄着内心的不满。
他凝着那木偶上的老妇人,神情温柔,就像是隔着那物在看向另一个灵魂。
泪水顺着苍老面容上的条条沟壑缓缓流淌,似是抚慰了那早已干涸的心田。
看来,墓翁等的人已经到黄泉了,所以这两样东西会成为线索跟随大家一起进来。
江又年想,既然如此,墓翁应该会愿意跟他们出去吧。
过了良久,久到江又年几乎要以为老人忘了他们的存在。
墓翁脸上的泪痕尚在,但眼里却已恢复了之前的淡然和冷漠。
“我会主动去投胎,但不是现在。你们走吧。”
什么?
他还是不愿意出去?
为什么?
他等的人不是已经来了吗?
“你等的人已经到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江又年不明白,刚刚看墓翁的神情本以为接下来的一切都会顺利很多,却没想到他还是拒绝出去。
“他明白,你问他吧。”
墓翁不甘的眼神落在了谢南州的身上。
而后从地上拿起拐杖,扶着栏杆蹒跚往楼上去了。
江又年和谢南州从墓翁的房子里出来。
村道上排列着接受检查的村民们都已经回去了。
几只大黄变回了原貌,在看到二人出来时,还友好地摇着尾巴上前来。
看着狗子清澈的眼神,虽然它极尽展示善意,但是江又年满脑子都是它舔舐嘴角鲜血的模样。
是以回避了狗子努力伸过来求摸摸的头。
谢南州就着墓翁门前的几级台阶坐下,那只亲人的大黄凑了过来。
腻歪地钻进谢南州的怀里,热情地舔着谢南州的手。
半点儿看不出之前的那副样子。
“坐下歇会儿吧。”
谢南州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江又年坐下。
看了眼乖乖待在谢南州怀里的狗子,江又年迟疑地坐了下来。
此刻天上的阴云散了个干净,一轮明月高悬在夜幕中。
凉凉的月光如水一般倾泻而下,将整个村子浸染其中。
“墓翁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谢南州手上无意识地揉着大黄毛茸茸的耳朵,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的恨,不是爱可以化解的。”
江又年眼眸微诧,继而听谢南州娓娓道来。
“墓翁当年初到黄泉的时候,我见过他。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在黄泉中转站已经待了很多年了。”
谢南州洞察一切的眼神望进了江又年清澈的眼底。
这话转得猝不及防,江又年眼底诧异的情绪一览无遗被谢南州看得透彻。
江又年在想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本来之前还在想如果江又年问起自己的事要编个什么借口好。
结果那天守了他一夜,他醒来后却什么也没问。
谢南州忽然间自己提起这一茬,江又年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他本以为这是谢南州的秘密,谢南州不愿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