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好像太子是真的知晓临近年末,工部事务繁忙杂乱,人手不足。
体恤下臣艰难之下,这才如此。
但,太子是这样宽厚之人吗?
左世良心里表示怀疑,不过明面上,他当然不能放着多余的空闲不要,于是赶忙道:“老臣叩谢殿下恩典。”
说着,他竟真的作势就要跪下去。
见状唐其连忙道:“左大人不必如此,起来说话。”
左世良也不是真的要跪,他好歹堂堂工部尚书,从三品的大臣,又是皇帝心腹,从龙之臣,公侯之尊,那儿那么容易说跪下就跪下。
要是唐其这个太子,是个实打实的太子也就罢了。
可是就在一天之前,朝堂上下,可都还不确定这位太子能不能当到年尾呢。
于是他也就索性根本没跪下去,但也没有坐回去,而是站在原地等着。
紧接着,唐其又道:“时限上孤可以个左大人宽限两日,不过丑话也要说在前面,左大人你说五日,孤给你七天,七天之后,要是救灾的队伍从京城出发,路上再遇上什么天灾阻塞,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请殿下放心,七日之后,若是救灾车马路上压到一块石头,臣都甘愿受罚。”左世良毫不犹豫道。
“那就好,孤相信左大人。”唐其微笑点头说到,目光又看向了魏献之。
“魏大人,户部那边如何?”
魏献之连忙道:“回殿下,户部虽然还有些余钱,不过也不多了,老臣与户部诸臣核算了一下,最多,还能挤出三万两银子来。”
唐其听到这话,眉头一皱。
“就三万两?”
对于唐其的反应,魏献之似乎早有预料,于是直接道:“殿下有所不知,今年朝廷事忙,光是编撰《武安大典》一项,就要预算五十万两,另外塞北边境局势动荡,陛下下旨从国中抽调援军,军费又耗费了一百万两,夏天南方水灾,匪患,还有河道疏通,等等等等,一桩桩一件件都要花钱。”
“入秋时,还拨了二十万两修缮太后寝宫。”
“朝廷一年只有一千多万两的收入,能挤出三万两银子来,老臣实在已经是尽力了!”
这是在给自己背账,向自己诉苦呢?
唐其眼睛一眯。
大魏朝廷一年税收几何,他心底当然有数,如果光看明面上的花销,到年底户部能挤出三万两银子来,却是算是很不错了。
但是,朝廷的账,能只看着明面上来算吗?
魏献之说账上一年一共就一千多万两,实则却是不然。
就唐其自己知晓的,开春时齐王预谋造反,让人告发了,皇帝下旨查抄齐王府。
光是从齐王府查抄出来,记在户部本本上的银子就有八百万两。
除此之外,年终朝廷还查抄了两个贪污受贿,罪行累累的封疆大吏,账目上的核算,也有两三百万两银子,这些都是入了朝廷府库的。
光着两项加起来,朝廷除了税收收入以外,就还有一千多万两的银子。
出账刚才魏献之已经厘清楚了,到年底户部还能给他挤出三万两救灾。
可是这个入账,却是不对的,那么光是最大的这两项对不上的一千多万两银子,去哪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