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姩急忙摇头,“不要,我已经休息好了,我很快的。”
看她小口小口啜饮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他唇角微微翘起。
“我吃完了。”喝空的碗底映出她乖巧的笑。
盛怀安默默抽出纸巾替她擦了擦嘴角,字音温柔,“快收拾一下,我们一起出门。”
“好。”
*
秋日晨光漫过京城医院的木格窗,安姩低头整理包包上摇晃的敦煌舞伎挂坠。
得益于盛怀安的关系,体检流程高效推进,不足半小时便完成了所有项目,后续只需静候检测报告即可。
“安姩?”
“诶。”安姩下意识回身。
林烬雪垂手站在廊柱旁,一袭米色大衣外套衬得她的整个人格外有气质。
像从《历代帝王图》里走出来的女史,唯有耳垂上闪动的星空耳钉泄露出年轻气息。
“林老师。”安姩脸上闪过诧异。
“来检查身体?”林烬雪微笑着走到她身旁。
“对,做个常规体检。”
“我也是。”林烬雪将耳边的碎发撩至耳后。
“中秋晚会看了你的现场,很棒,非遗确实需要你这样的传承人。”
安姩微微一笑,恍然想起她与霍司律在会场门口并肩而立的那一幕。
“我也看到你们了。”
她的话,林烬雪并没有觉得讶异,浅笑着解释:“我们是正在接触的相亲对象。”
安姩眼睛倏然一亮,“你们好般配哦,那天在窗台看见你们的舞伴都这么说。”
“是嘛。”林烬雪笑得腼腆。
“一会儿要忙吗?”她突然问。
安姩想了想:“下午两点后需要去趟学校,上午没有其他安排。”
“咱俩挺有缘,请你喝杯咖啡?”
“好呀。”安姩没有犹豫就答应。
咖啡厅的桂花拿铁氤氲着白雾。
林烬雪轻轻搅拌着咖啡:“我父亲在文化部档案司三十年,倒是托盛书记的福,听过些有意思的事情。”
提到盛怀安,安姩搅拌咖啡的指尖蓦然停住。
这个见证了她从垂髫至二九年华的男人,像一册被岁月包浆的线装书,她不过才掀开扉页,他却早已通读了她所有的章节。
“关于他的?”银匙在骨瓷杯沿磕出清响。
林烬雪抬眸一笑,眼角泪痣在秋阳里晃了晃。
“我父亲说盛书记就是完美的人形玉琮,当年不少老干部排着队想让他当女婿呢。”
深褐液体在杯中旋出涡流,安姩望着自己扭曲的倒影。
其实不必旁人赘言,那个永远将衬衫扣到喉结下第二颗的男人,即便如今站在政务大楼的落地窗前,投在花岗岩地面的剪影也该被无数目光反复丈量过。
林烬雪发现面前小姑娘眼角眉梢藏不住的甜蜜笑意,继续道:
“盛书记这样的男人,原以为他是尊冰裂纹瓷瓶,没想到遇到对的人,裂纹里竟也能长出春藤。”
安姩无意识摩挲着手腕间的羊脂玉镯,好奇道:“他身边之前从来没有过女伴么?”
听到她的问题,林烬雪垂眸轻笑,突然将话题转回到自己专业上。
“你知道古陶瓷修复最忌什么?”
安姩摇头。
林烬雪的指尖蘸着咖啡在檀木桌面画圈,“是擅自补全不存在的纹饰。那些年想给盛书记添纹饰的姑娘们,怕是不懂真正的传世珍品,向来不屑俗金赘玉。”
“三年前父亲让我去送清明上河图修复报告。正撞见盛书记在训斥某位司长,窗外的海棠落了他满肩,倒比训话内容更让人心惊。”
林烬雪笑着将碎发别到耳后,“你说奇不奇?那样霜雪铸就的人,偏在爱人跟前化作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