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液体顺着颈侧流下,染红了她的领口。
浓烟散去时,安姩的指甲缝里全是水泥碎屑。
她慢慢从废墟里爬起,看到安颂阳的后背嵌着玻璃碎片,还有安译川手臂处正在淌着鲜血……
浑身颤抖不止,喉咙好似被扼制住。
警笛声撕开暮色,安姩跪在瓦砾堆里,左手攥着安颂阳撕裂的衬衫下摆,右手托着安译川划伤的右肩。
血珠顺着睫毛往下滴,救护车的蓝光在血泊里晃成碎钻。
“救…救救他们……担架!这边需要两个!”
她哑着嗓子喊,膝盖碾过滚烫的碎石。
“小姩不怕,我们没什么事,一点点擦伤。”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时,安译川轻声安慰着她,“去找盛书记,他一定来了。”
有盛怀安在,他的孩子一定是安全的。
安姩猛然回头,只见警车从各个方向汇聚而来,车轮摩擦地面的声响交织着。
“来,麻烦让一下。”随着医护人员的提醒,救护车门缓缓关上。
安姩退到一旁,目光迫切地搜寻着那抹早已刻进心底的身影。
望着眼前叫嚣着、吞噬一切的火焰。
盛怀安的世界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他听见自己喉骨间挤出的呜咽,像被活剖了心脏的兽。
浓烟裹着火星在穹顶翻滚,燃烧的房梁砸落在眼前。
浑身如遭雷击般颤抖不已,拖着两条无力的腿靠近火焰。
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
烈火的高温扑面而来,烧热了他的肌肤,染红了他的双眸。
他的双膝突然一软,无力地跪在了地面,面色惨白,眼神失去了焦距,茫然又散涣。
“安姩——!”嘶吼声被浓烟割裂成碎片。
他发疯般要往火场里冲,却被四五个特警死死按住。
“盛书记,您不能进去!”
“滚开!”两个字说得极其冰冷麻木,没有一丝感情。
特警迎上领导的目光,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死寂得仿佛一口枯井,近乎绝望……
尽管如此,特警依然不敢松手,纷纷偏头避开领导的目光,死死按住。
“盛怀安!”
幻听在爆炸耳鸣中格外清晰。
直到一双手臂从背后死死箍住他的腰,直到熟悉的柑橘香穿透焦糊味涌进鼻腔,他才惊觉后背贴着的温热躯体正在发抖。
盛怀安僵在原地,背后传来剧烈的心跳震动,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你教过我的……”安姩的声音裹着烟尘,“爆炸瞬间要顺着气浪方向扑倒。”
沾满煤灰的小脸蹭过他的背脊,眼泪在脸颊冲出两道白痕。
盛怀安转身将人死死扣进怀里,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安姩发间残存的温度灼烧着他震颤的胸腔。
三十米外,拆弹小组的防爆盾碎成蛛网,而他的全世界正在臂弯里剧烈喘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