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安抓住她正准备收回的手亲了亲,“雨过天晴,明天是个好天气,想好去哪儿玩了吗?”
“我想去陪陪外公。”
“好。”
……
学校西门的梧桐道上,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伫立在路灯下。
黑色幻影如同一只优雅的黑豹,从门口缓缓驶出,稳稳地停在两人面前。车窗摇下,霍司律那张看似平静的脸宛如深潭,让人难以捉摸。
“上车,送你回家。”他轻按喇叭,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任菁菁看了眼时间,摆摆手,“下次吧,我们家司机在来的路上了。”
霍司律看了涂腾一眼,眸底情绪暗涌。
留下一句“随便你”,便踩着油门疾驰而去。
嘿,什么意思?这么拽?
任菁菁叉着腰,瞪着幻影的尾灯,心中满是纳闷。
“男人也有更年期吗?还是他最近吃错药了?”
一旁的男人嘴角微微勾起,笑而不语。
“你家住哪儿?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吧。”女孩儿的目光又落在了涂腾身上。
家?
涂腾摇了摇头,声音平静得如同没有波澜的湖面,“我自己回去,不早了,别耽误了你的时间。”
任菁菁抡起拳头,捶了他的手臂一下,“我这人就是热心肠,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那种,顺路的事你还拒绝我,况且我答应小姩要对你好的。”
那张清淡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不一样的情绪,浓密的眉峰难得一见地皱起。
正当他想着措辞该如何拒绝比较好时,一辆宾利慕尚缓缓停下。
司机迅速下车打开后座车门。
往前走了两步的女孩儿见身后的人没有动静,又退了回去,强势拽着他的胳膊上了车。
老式居民楼在雨幕中影影绰绰,涂腾摸出钥匙时,铁门咣当震落一串水珠。
楼梯间的声控灯忽明忽暗,站在斑驳老旧的木门前,任菁菁愣了几秒。
“你快回去吧。”涂腾挡在门前,没准备让她进去。
任菁菁笑了笑,“你真小气,都不请我进去坐坐。”
“地方小,没有坐的地方。”
看见他微垂的眉眼,任菁菁猛然顿住,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好啦,我开玩笑的,尊重你的隐私,早点休息,我回去了,拜拜。”
说完,拍了拍他的胳膊,转身下了楼。
楼下的宾利车与整个环境都格格不入。
从楼道口的窗户往下看,确定她上车后,涂腾才转身打开门。
三十平的单间像只被压扁的月光宝盒——折叠床贴着墙根,书架支在飘窗前,医学书籍沾满了整张书桌,窗台上薄荷草在玻璃罐里疯长。
……
蝉声在下午时分最为暴烈,柏油路面蒸腾起的热浪模糊了安姩的视线。
她刚从万国府出来,脑海中细想着外公说的话。
“只只你看,凌霄花开得这样盛,全靠缠着老槐树往上爬。”
“十九年前你攥着脐带降生时,接生的张大夫就说,这丫头哭得跟小猫儿似的,可攥拳的力气倒像要抓住整个天地。”
“木棉树从来都是自己站成风景,我们只只也是。”
“官宦之家规矩多,外公只希望你随心而活,快快乐乐,其他都不重要。”
外公身上的艾草香好似还萦绕在鼻尖。
可是,凌霄花坚韧不屈,逆境生长,耐旱耐贫瘠,在岩石缝隙或墙角艰苦环境中仍能蓬勃生长,烈日下愈显绚烂。
盛怀安生来便在金字塔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