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手的手指，极长。
是了，凡是殿试后，被点为进士的，都要红衣、簪花、游街！
……
……
“……刘彻茂陵多滞骨，嬴政梓棺费鲍鱼。”
李贺写下全诗，想了一想，又在后面加上几句。
“愚兄一生无所成，唯独诗词小道颇为自矜。然近日里忽觉以往靡费心神，欲效太白仗剑出游而力不从心，或是寿数无多。”
“如有不忍言之事，愚兄妻儿，望子明略加照拂。”
“李长吉 顿首”
…………
刘彻，叶开并不清楚。但是嬴政，他有些了解。
他知道，嬴政是求长生的。
为了长生，嬴政甚至愿给徐福造大船、给他三千童男童女，以出海寻仙丹。
而在李贺之前的记忆中，他也曾经提过，“德宗”重鬼神、求长生。
“今上更甚”！
他给沈子明的回信中，也含蓄地提到过，他所看到的灾厄，会“有所影响”。
还说过，“今上”“或有灾祸”。
沈子明显然没有在意到这点，即便在意了，他作为地方官员，连奏折都未必能上达天听，必然无能为力。
李贺从未说过黑龙和巨树是什么，对此叶开倒是有个猜测。
那黑龙，应当是谋求长生的皇帝，在“里世界”的投影。
也有可能，是已经死去的德宗。
他用了某些方法，掠夺百姓的寿命。
若继续这样下去，损天下以肥一人，他将会……
长生。
所以李贺铸剑，乃是要斩龙——弑君。
…………
记忆跳转。
视野再次变得清晰的时候，李长吉已经站在通天巨树下。
地面上无数血红的藤蔓，密密麻麻，拦住去路。
他仰起头。
黑色的衔烛巨龙，在天上游弋，绕树飞行。
它口中的蜡烛，像是永远无法燃尽一般，发出烈烈火光。
叶开听到，李贺轻笑一声。
“先生，您的教诲，我做到了。”
视野上升，上升，上升。
黑色巨龙越来越近。
从这个角度叶开能够看到，游荡的衔烛巨龙，躯体极大，几乎遮天蔽日。
它身上的每一片鳞片，都如同盾牌一般，闪烁着不祥的光。
仿佛注意到这只小虫子，巨龙的眼睛转了过来，眼神轻蔑。
它哼了一声，鼻孔中，喷出两道长长的黑烟。
黑烟被烛火点燃，划过半个天空。
空气似乎都被点燃了，严酷的高温烧焦李贺的头发，糊味涌入鼻孔。
李贺不退不避，径直向前，直到抵达黑龙的身边。
他拔剑！
凌冽如霜雪的剑光展开。
黑龙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巨大的身体抖动一下，但是已经晚了——
无坚不摧的剑光破开层层鳞片，深入其中。坚固的防御在这道剑光面前，就像是不存在了一样。
黑龙惨叫一声，伴随着这声惨叫巨树仿佛也受到影响，无数血红的枝叶簌簌落下。
黑色的血液漫天洒落，黑龙的一条腿被卸了下来，直直地砸向李贺。
…………
“呼，呼……”
叶开猛然坐起，他意识到记忆已经结束了。
他好像知道了许多事情，又好像只知道了一件事情。
他摸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打上一行文字。
【你是李贺？】
【李贺：当然。我告诉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