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帐篷,温御史与沈氏立即相继而至。
温梨出事儿,而且还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温御史与沈氏岂能不着急?
沈氏一把捉住温酒的手:“阿酒啊,你与那督主大人交好,你帮我去求求他,让他多通融通融,救救你妹妹吧。”
温御史也催促:“我听说,这顾长晏心狠手辣,谁若是落在他的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简直惨绝人寰,就连妇孺也不放过。
为父在朝堂之上弹劾过他不知多少次,他只怕更是要将对为父的恨意发泄到你妹妹身上。
阿梨娇滴滴的,哪里受得了?你与他好好说话,求他高抬贵手。”
温酒想也不想,立即一口拒绝了:“我与顾督主有什么交情,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再说父亲与后母不是一再告诫女儿,要注意女儿家的名节,远离他吗?”
“此事与你妹妹性命攸关,权宜行事。”
温酒思及母亲的死,立即冷硬起来:“父亲一向刚正不阿,看不起歪门邪道。怎么还要女儿去卑躬屈膝地求人?”
温御史一噎,沈氏哭天抹泪:“我知道,阿梨与你因为顾世子有些误会,只要阿梨她安然无恙地回来,我让她给你磕头,给你当牛做马伺候你。好歹你们也是亲姐妹,难道你就忍心袖手不管?”
温酒正色道:“后母未免也太抬举我了。漫说我与顾督主并无交情,即便真有,此事关乎皇上遇刺一案,岂是顾长晏能一手遮天的?
后母这么着急,该不会,阿梨真与此案有什么关系吧?后母不及时制止,如今大错酿成,只怕全家都被牵连,再着急又有什么用?”
沈氏央求不成,反被温酒一通数落,面红耳赤。
温御史也神色一凛:“你老老实实告诉我,阿梨是不是真的与此案有关?”
沈氏知道隐瞒不住,只能犹豫着点了点头。
“此事与她没有关系,都是顾世子指使谋划,她不过就是撺掇了沈扶摇两句话而已。”
温御史顿时大发雷霆:“简直糊涂,她一个闺中女儿家,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惹下这等祸事,谁敢求情?”
沈氏辩解,泪如雨下。
“不管怎么说,温梨她是你女儿,年纪小不懂事,你不能见死不救。”
温御史气急败坏,当着温酒的面将她一通训斥。
“此事如今几乎是铁板钉钉,顾弦之心术不正,玩弄心计,绝对逃不过顾长晏的眼睛。温梨还是坦白交代,将功赎罪吧,谁也救不了她。”
气怒地拂袖而去,找人打听情况去了。
行宫门外。
恭王将一卷银票悄悄地塞进顾长晏的手里。
顾长晏作势推辞,但盛情难却。
恭王唉声叹气:“是本王管教不严,犬子竟然惹下这等祸事。还求督主看在本王的颜面上,多加通融。”
顾长晏捏了捏手里厚厚的一沓银票,心底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此事事关重大,又人证物证俱在,我这里收集了太多不利于世子的证词。
而且那温家二小姐禁不得吓唬,三言两语就痛快招认了,就算顾世子嘴再硬也没用,请恕我实在无能为力。”
恭王小心翼翼赔笑,知道眼前的人是他唯一的希望。
“犬子与我那时与侄儿素有梁子,这次也是一时糊涂,想要捉弄他一番而已。哪里知道碰巧会遇到皇上遇刺呢?”
“就是这碰巧二字难办啊。此事皇上也盯得紧呢。”
“我知道督主难办,可普天之下,除了你,又有谁有这个本事,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呢?小儿是生是死,也就是督主你一句话的事儿。”
顾长晏勉为其难:“恭王爷你未免也太抬举我了。我只能保证,世子在我这里,底下人绝对不会动他一根手指头,屈打成招。
至于皇上那里,只要没有确凿的罪证,相信皇上不会轻易定罪。”
恭王好话说尽,顾长晏心安理得地将银票揣进袖子里,转身回了行宫。
皇帝正批阅奏章,不时停顿下朱笔,疲惫地拧拧眉心。
顾长晏轻手轻脚地入内,将适才恭王送于自己的银票,轻轻地搁在了皇帝跟前的长案之上。
皇帝不过是撩起眼皮扫了一眼:“好大的手笔,看来朕这兄弟平日里没少贪赃枉法。”
顾长晏没吱声。
皇帝搁下手中朱笔:“收起来吧,就当朕赏你的。那日若非你及时识破对方的调虎离山之际,立即返回猎场,朕只怕真要遭遇不测。而朕现如今,也实在没法封赏你什么了。”
“皇上待臣恩重如山,保护您,就是保卫长安江山,这是臣的职责所在。”
皇帝叹气:“确实啊,朕一日不立储君,周边西凉漠北等国就一日不消停。
毕竟,朕若是暴毙,王位无人继承,诸侯必乱,他们也好趁机趁虚而入,夺我江山。
这几年里,朕身边危机四伏,日夜不得安枕。可朕这几位皇侄,一个比一个不争气,矬子里面挑不出将军啊。”
顾长晏沉声:“皇上放心,只要有臣在,必然会竭尽全力护您平安。”
皇帝用慈蔼的眸光望着他:“这几年,多亏了有你为朕排忧解难。朕的孩儿若是还在人世的话,应该也与你一般大小与相貌。”
“太子殿下吉人天相,迟早有一天,会安然无恙地回宫的。”
“你就不要安慰朕了。他若是还活着,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了还不回来?
朕不能再自欺欺人了,早就应该断了这个念想,册立新的太子。
你说心里话,朕这些皇侄里面,谁能担当大任啊?”
顾长晏略一沉吟:“若论人品与学问,睿世子清风明月,经天纬地,最是出类拔萃。”
皇帝颔首:“唯一可惜的是,他不够果决,过于优柔寡断,尚需磨练与观察。
朕想着,若是能给他指一位智勇双全,果决明断的女子为妻,辅佐互补,兴许对他大有助益。
那温御史府上的千金,朕虽只见过两三次,却十分中意,觉得此女并非见识短浅的闺阁妇人,有勇有谋,又柔中带刚,颇有她父亲的一点刚正脾性。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