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的心一颤,慌忙收回北珠,拧身行礼:“督主大人玩笑了。”
顾长晏刚巡查回来,一袭墨色锦衣,立于夜幕之中,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带着几分萧瑟杀气。
他望着温酒,眸色晦暗不明:“看得出来,你很喜欢睿世子送你的这颗明珠。”
温酒将北珠握在手心里,总觉得他这话有点阴阳怪气。
嗯,这是太监的通病。
“这珠子的确好看。”
“早知道你喜欢这些俗气的东西,本督就不用煞费苦心地给你活捉那只赤狐了。”
果然来了。
温酒抬脸:“督主大人是在怪罪温酒将那只赤狐拱手让人吗?”
顾长晏摇头:“本督说过,东西给你,便凭你处置。”
温酒诚恳道歉:“是我见钱眼开,辜负了督主大人的一片好意。”
顾长晏上前,径直走到她的跟前停下,伟岸的身高,令温酒不由自主地有些压迫感。
“你真会装傻。”
温酒认真道:“我是真傻。”
顾长晏鼻端轻哼:“你这双眼睛倒是厉害,既然能看出那只赤狐尚幼,那应该也看出来,本督此举的苦心了。”
温酒当然知道。
时值深秋,猎场里的猎物刚刚从体内钻出一层细密的御寒绒毛。
而那只赤狐的皮毛明显底绒丰富,毛针细腻,十分厚实,应当来自于更加寒冷的冰天雪地。
她仔细观察比较,在它后腿上发现了一圈绳子的勒痕,毛已经磨秃,分明是之前被长时间捆绑。
那么它的来历,也就变得可疑起来。
分明,是顾长晏命人从外面寻来的赤狐滥竽充数罢了。
面对顾长晏的试探,温酒依旧装傻,将北珠塞进怀里,摸出那五千两银票,递到他跟前。
眼底眉梢带着谄媚,笑意盈盈。
“小女的确不该自作主张,这是敲诈来的银子,孝敬督主大人。”
顾长晏冷冷地望着温酒手里的银票,不紧不慢地抬手,却冷不丁地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
微微低身,一字一顿道:“本督发现,你越来越像那只红狐狸了。”
温酒的手腕被捏得生疼,一时间心慌如擂鼓,却故作镇定。笑意丝毫不减,一双妩媚的凤眸眼梢微挑,潋滟风流。
“督主这是在夸奖温酒聪慧吗?”
“不,”顾长晏唇角微微噙着一抹笑意:“本督是在说,你骚!”
你才骚!
众所周知,太监都骚。
因为常尿裤子,浑身都带着骚味儿。
温酒脸上笑意顿时僵住,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似的,又敢怒不敢言。
自己怎么能指望从他嘴里说出什么好话?
顾长晏眸底终于浮上笑意,松开温酒的手,昂首阔步地走了。
身后披风被秋风扬起,纠缠在屁股后面,就像一只大尾巴狼。
温酒冲着他的背影无声地磨了磨牙,刚想张嘴骂两句解气,顾长晏冷不丁地又回过头来。
温酒张着的嘴还没有来得及合上,尴尬而又好笑。
顾长晏这才心满意足。
温酒拍拍胸口,心有余悸。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送自己的这只赤狐果真有猫腻。
温酒当时发现不对的时候,愣怔在原地,就想了很多种可能。
甚至是在怀疑,顾长晏又在试探自己。
莫非,他知道些什么?
顾弦之频繁前往红柳林,大张旗鼓地捕猎红狐,肯定瞒不过他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