琂妄看不下去，得了，黄金蟒都看不下去，他还是先别看网纹蟒了。
迈着沉重的步伐，他结束一天工作，六点多才等到蔺霭。
今天招的人很多，蔺霭转着脖子出来，活动肩膀，“餐厅还开着吗？”
琂妄：“有开着的。”
“那快去。”蔺霭吃饭也不忘工作，和王燦的父母发信息，和他们沟通自己的想法。
琂妄都吃完一半了，她的饭才吃几口。
“张嘴。”一只勺子贴到她嘴边。
蔺霭下意识张嘴，一口饭进嘴里才感觉不对，有些尴尬，“…我上次被人喂饭是二十年前。”
“是二十秒前。”琂妄纠正她。
“你不是人。”蔺霭接过勺子，放下换筷子自己吃。
吃完晚饭，她回去和王燦的父母视频交流，一说四小时，琂妄感觉她都聊嗨了，晚上睡觉时心脏砰砰直跳。
“你听见他们和我说什么吗。”
“…听见了。”他又不是聋子，王燦的父母问蔺霭有没有想法和古生物研究所那边进行联动，它们可以先提供一具半甲齿龟的化石副模。
这是22亿年前晚三叠纪的生物，作为龟鳖演化史上非常重要的一种龟类，半甲齿龟证实了龟类是先进化出的腹甲这一点，让古生物学家们找到了龟类演化的过渡阶段。
是很特别没错，但只要一个副模就能这么开心吗？
琂妄不解，问出声来。
蔺霭手指哒哒哒的点动，“开心，化石副模不是指复制品，是化石原型被取走后留下的空洞，正模是原型，那个得一点点来，但他们也说了，如果我做的好，这里就有机会成为保存单位，以后会有更多正模。”
换句话说，她会拥有很多真正的化石。
琂妄尾巴搭在她身前，尾巴尖追随蔺霭的心跳声一点一点，“你好激动。”
“看着自己的想法一点点落实当然激动，看着其他人和我一起为同一件事努力也很快乐，这是很多人的梦想。”
琂妄：“看出来了。”
蔺霭的视频通话从只有王燦父母到有其他古生物学家加入，参与讨论的人越来越多。
这是个鼓动了许多人的点子，任谁听了都要停下手头的事来看看。
蔺霭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历史长河凝缩在一方天地间，我们只用几天就能参观完几亿年，想想都很荣幸。”
她高兴的不加掩饰，跳动的心脏和琂妄同频点动的尾巴碰在一起，余震同时向两方扩散，围绕着一点向外，让人心痒。
“再过几亿年，没人会知道只有短短一瞬的生命曾经仰望了整个过去，不过后来的生物也许能观测到我们，你跟我也是向下传达的一环。”
蔺霭心中出现奥秘这个词，也许还能挖出两具巨大的蛇类骸骨，然后因为和现有资料对不上，迷惑到底是遗漏了哪一环，怎么找不到承前启后的其他线索，一头雾水的研究个几百年。
很好笑的事情，她注意力转到这上头，神游到外太空去。
琂妄沉静的端详她的侧脸，蔺霭目光发空，像停留在很远的地方。
刚才的震荡从中裂开，露出一道缝隙，他有不能言说的失落感，有心回避这种感觉，又不得不正视脚下的裂缝。
搜肠刮肚也没想到更多的词语来回应她的话语，他排列不出太有哲理的话。
琂妄学她注视房顶，裂缝是深不见底的黑，脑子里和墙相同都是空白的，他没有蔺霭主动享受世界的欲望，仅仅是有耐心的活着。
无论学习还是改变习性都不太情愿，从变成人开始，最快乐的事也就是跟她睡觉。
也不算太快乐，因为他们之间的繁衍是失败的，只有过程，没结果。
很郁闷，琂妄转动身体，再看回蔺霭，看不出她神游到了哪，只好问，“你的梦想一直这么广阔吗？”
“…啊？什么梦想？”蔺霭回神。
“就是你正在做的事。”
“喔，这不是梦想，这只是我有能力做的事。”
蔺霭从回忆深处扒拉出自己最初的想法，“没破产以前我的梦想是吃遍全世界的美食和一辈子不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