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珠楹认为傅斯灼有一个很神奇的本领,那就是——
他虽然看起来冷漠不近人情,但只要他想,就有能让任何人在他面前变成一个话唠的能力。
比如徐叔叔,这位看起来有点文艺病的社恐男导演,此时正拉着傅斯灼,聊得滔滔不绝。
“你之前是从事跟艺术领域相关的工作吗?”徐彦洲此时两眼放光。
“不算工作。”傅斯灼的语气轻描淡写,“兴趣而已。”
他兴奋地在原地走了两圈:“我的新电影这两个月开机,还缺个音乐指导,你有没有兴趣过来看看,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
傅斯灼当然以工作忙碌为由拒绝了。
徐彦洲急得抓耳挠腮,又抓着他聊了许久。
傅斯灼耐心听着,然后冷淡拒绝。
“行了徐彦洲,你别吓着我们小灼。”沈桉赶紧把徐彦洲拉过来。
她还不知道这个人,平常什么也不关心,一旦要做什么事就一定得成,性格轴的很。
可别把她家珠珠好不容易拐来的老公给吓走了。
“珠珠,你快带小灼去看看他今晚睡的房间。”
沈珠楹愣了下:“他睡哪间房啊?”
“睡你的房间啊,还能是哪间房?”
“哦,好。”
沈珠楹揪着傅斯灼的衣袖,把他拉进了房间。
傅斯灼环视了一圈,问:“介意我到处看一下吗?”
“不介意啊。”沈珠楹“噗通——”一下往自己床上一躺,声音闷在被子里,缓缓流出。
傅斯灼率先注意到她床头的一张照片,是她们母女三人的合照。
他的视线停留在正中央那个,笑起来缺了颗牙齿的姑娘。
那时候她还没有戴助听器。
看着有点缺心眼儿。
傅斯灼盯着看了会儿,忍不住笑,眼底透出一丝暖意。
“啪——”
沈珠楹猝不及防地把相框反扣在床头柜上,耳朵悄悄红了。
“你别看这个,我给你拿我的相册。”
沈珠楹翻了许久,终于从角落里翻出自己的相册,坐在床边,兴致勃勃地道:“看这个吧。”
“好。”
沈珠楹打开相册。
“这个是我三岁,回外公外婆家,跟姐姐一起去田里抓泥鳅。”
“那回,我妈打我打得可疼了。”
照片上,两个小女孩跌坐在泥田里,互相在朝对方扔泥巴。
傅斯灼轻扬眉梢,无情道:“是得打疼点。”
沈珠楹懒得理他,径自继续道。
“这个是我八岁的时候,参加文艺汇演,第一名哦。”
“还有我十岁,得了京小杯三百米长跑冠军。”
少女一脸骄傲,一副求表扬的神情,与照片上拿着奖杯仰着下巴的样子如出一辙。
傅斯灼弯唇,随意揉了揉她的脑袋,夸她:“厉害。”
但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大概是从上了初中以后,沈珠楹才开始佩戴助听器。
“这个是我十六岁那年,高二下学期升进了重点班,我妈在京北附中门口给我拍的照片。 ”
从上了高中开始,原本偏可爱的女孩儿如同抽了条的柳枝,愈发出落得亭亭玉立。
她穿着京北附中的校服,短袖白衬衫搭藏青色百褶裙,蝎子辫垂在左侧,一双腿又长又直,白得醒目。
姑娘落落大方地站在校门口,左手提着一瓶橘子味汽水,笑着冲镜头比了一个耶。
那天似乎是在举行运动会。
她身后是熟悉的红绿色跑道,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们成为了她的背景板,“京北附中”四个字鲜明地刻在她身后。
盛夏,清风,阳光和橘子味汽水。
所有的一切都熠熠生辉。
傅斯灼垂睫,盯着看了许久。
是他不曾注意过的,十五六岁的沈珠楹。
“漂亮吧。”沈珠楹见他盯着看了这么久,语气有几分显而易见的得意。
“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