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走到城墙前,思量许久,忽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
荀攸赶忙相扶。
良久,曹操叹了一口气:
“孙权能杀刘备固然是万喜之事,然而江东毕竟有能臣名士,岂容他做昏聩之举?”
荀攸抚髯颔首,也走到了城墙前:“是啊,但即便他不这么做,也无妨。只要与丞相保持往来,咱们的使臣就没有白去。”
曹操点点头,他明白。
只要和孙权始终保持友好的关系,不翻脸,终究于他曹操大有裨益。
荀攸说的没错,只要王朗没死,他这一趟就没有白去。
“如今南下受阻,又当如何?”
荀攸看向南岸的船只,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彼深知,敌之谋士,智谋卓绝。
窥破己方之每一步,故而事态演至当下如此境地。
若真得此地水战,真难为关羽之敌。
他也看出来了,曹操心中担忧许都之事,已有回朝之心。
“丞相,在下以为,当佯攻作守。需差遣一员深谙守备之良将,屯驻于此,督造战船,以为南下之资。然当下,断不可贸然南进半步。”
曹操抚髯道:“难道就不攻刘备了么?”
“暂做缓攻之势,以疲关羽之军。”
荀攸给出一个权宜之计:
“再遣一员腹心之将,往丹江寻觅一隐秘之所,暗中督造战船,悉心操练水军。待其军容整肃、战力已成。
丞相可先还许都,料理朝中诸事,待诸事顺遂,便挥令两股水军南下,共破关羽之军。”
丹江乃江北之地汉江支流,虽常有商船往来,但亦可寻隐蔽之地造船练兵。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曹操觉得是个不错的办法,适才那剧烈的头痛,竟也消减了几分。
“丞相啊……”荀攸借此机似欲进言,却欲言又止。
“公达但说无妨。”
荀攸沉吟一声,继续说道:“丞相,此南下之误,在于在此紧要之机枉杀娄圭。娄圭若不死,断无此被动。”
曹操一怔,郭嘉和荀攸再次给出了相同的判断。
“你在责备孤?”
“在下不敢,在下只想再遇类似之事,能谨慎而行……”
“不,你是在责备孤……”
曹操冷然的看着荀攸,眼神中却充满了真诚和信任:“如果先生是如此,那汝责备得对!若先生非此,孤敕令于汝,异时纵厉声呵责,亦务使孤醒彻!”
荀攸闻言,一时怔忡,感怀至深。
“丞相,下官不敢……”
曹操抓起了他的手:“公达,奉孝不在了,孤给你个特权,孤之决策,汝有阻断之权。”
“丞相……”
荀攸眼眶泛红,他明白曹操对他的信任已经到达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他声音微颤的表态:“承蒙丞相错爱,攸定当恪尽职守,若有差池,以死谢罪。”
曹操拍拍荀攸的肩膀:“公达啊……言重了。”
曹操给了荀攸特权,遂令曹仁、徐晃等将驻守樊城,令夏侯惇、于禁等将于丹江练兵。
然后率部北返。
行至半途,曹操每每想到此战徒损兵马,徒耗钱粮,却成就了刘备。
可谓窝囊至极。
头痛便愈发剧烈。
甚至于夜不能寐,痛怛无极。
这时,曹操想到了一个人。
“华佗何在?宣其入营……”
有近官答道:“丞相难道忘了?其以照顾病妻为由,归乡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