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暗示。】诸葛琮从床上下来,感受到一阵头晕目眩,但他稳住了,甚至还优雅地整理好了中衣衣摆。
他似乎心情不错,此时脸上的死意也少了不少,终于有了几分活人气息。
【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他们吵架挺有意思,比上辈子那些动不动要杀人全家的要有意思多了。】
印章气疯了:【你在说什么鬼话?谁跟你说吵架的事了?我说的是咱们忙忙碌碌半辈子才攒下来的家业!爵位!还有……】
说到一半,它突然意识到诸葛琮根本不在乎这些,猛然改口:
【诸葛氏那些亲戚呢?看看你这小诸葛都惨成什么样了,你都不想去为他讨个公道?】
诸葛琮翻了翻床下的匣子,找出了外袍。
这袍子似乎是专门备来成亲用的,料子、剪裁都极好,绣着诸葛氏族,或者说诸葛琮自己最喜爱的翠竹纹样,在马车中微弱的光线下放出柔柔的辉光。
诸葛琮珍惜地摩挲着布料,感受着它的柔软。
【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在过去,咱们可是有成千上百箱蜀锦,比这破布好的不计其数,全被你赏给你那些武将、属臣了,怎么没见你心疼半分?】
诸葛琮笑笑,缓缓将这衣物披在身上,一丝不苟地抚平每寸褶皱。
【这跟那些不一样。我可真是没想到……】
印章被拴在他腰带上,对身下的触感很不满意:【你没想到啥子哦!别这样小家子气好不好?诸葛琮!白瞎了你这张好脸!】
整理好着装,又将头冠谨慎地束好,诸葛琮终于停下动作,端坐在插了一把小刀的桌边。
外面两个尖叫鸡还在争吵,似乎已经顺着时间线吵到了大前年发生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诸葛琮垂下眼瞳,将小刀从桌上拔下,又揉了揉自己脆弱的疼痛的手腕。
在印章的欢呼声中,他再度引动了文气。
“镜花水月。”
无声无息的波动覆盖整辆马车,而后尖叫鸡惊慌的叫声再度响起:“郎君怎么突然咳嗽这么响!快快!汀兰!进去看看!”
伴随着尖叫,汀兰噌的一下便跃了进来!他径直越过端坐的诸葛琮,惊恐地看着床上缩成一团的枕头:
“郎君!你!你吐血了?!”
他猛然转头,大喝道:“岸芷!唤后面跟着的大夫!全部都过来!还有,快去请杜先生!”
“出大事了!咱们可担当不起!”
【所以,你只是用了个小幻术?】在一团乱糟糟中,诸葛琮与印章仿佛一个半局外人。
【我还以为你终于放弃那无谓的坚持,要杀了这帮人了呢。】
诸葛琮浅笑着摇摇头。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现在变得很爱笑,动不动就要笑上两下,就连眉宇间沉重的冷意都消散了不少。
从能止尖叫鸡惨叫的邪恶凶残恐怖阴沉少年,变成了个普通的阴郁少年。
马车外又传来一阵喧嚣。
那位杜先生先于大夫而来,八字纹明显的脸绷得紧紧的,盯着幻象组成的奄奄一息的小诸葛。
只是片刻,那严肃的脸便松弛下来,安心似的叹了口气。
——还好马车空间足够大,不然这群人就要踩在诸葛琮辛辛苦苦整理好的衣摆上了。
汀兰吓得腿都软了,声音有些发颤:“杜先生,您看,这还能治吗?他两个时辰前才凝聚了印绶……”
“又是个命薄的小诸葛。”杜先生捋了捋胡须,脸上笑意一闪而过,接着皱着眉头吩咐道:
“不用治了,他活不了了。”
“现在全力赶回青州回报家主。尸体就地焚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