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似冥冥中自有定数,就在他回忆起打架原因的那一刹那,一道刻在灵魂中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带着无奈与些许疲惫:
“你们不要再打了,要打就去演武场打。在这里撕打成一团像什么话。”
张朝的耳朵嗡一声响了起来。
这是……仲珺?!
他心中的焦急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安祥的闲适。
怪不得胸前伤口不疼了呢,原来他已经死了……等等,不太对劲。
放松下来后,理智便重新占据了高地,张朝克制着内心的激动与迫切,开始逐步分析眼前情况。
首先,他在亓官拓身上嗅到了仲珺文气。其次,他先听到了亓官拓的声音,而后才听到仲珺的声音,而且,他现在很清醒,没有引动仲珺的文气印记,没有遭到反噬,并不会产生幻听。
那么——
张朝缓缓撕开了自己的眼皮。
透过依旧泛着黑红色的视野,他看到了那个人。
那人就如同记忆中的那般俊美,如白玉般无瑕,又如青竹般挺拔,哪怕世间一切赞美加诸于身都不显得夸张。
似乎察觉到这边的动静,那人便微微侧头望过来,漆黑的眼瞳静谧如深潭,高远如黑夜,与张朝安静地对视在一起。
世界陡然明亮起来。
张朝又感觉到有什么液体从眼眶中滑落。
他想开口,但比话语先冲出咽喉的是几声激烈的咳嗽,似乎连肺叶都要被硬生生咳出来。
他咳嗽着颤抖着,忍耐着胸前忽然涌上来的痛苦,不愿将目光从那人身上移开,就这样呆愣愣地、直勾勾地望着他。
“你醒了?感觉身体如何?”
仲珺也回望着他,声音冷淡。
就好似不是面对曾经最信任的效忠者,而是在面对区区一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张朝回神,勉力抬手将狼狈的面部整理干净,这才发现自己的胸前缠绕着纱布,还发出了浓重的药味。
……既然已经被包扎了伤口,那么他也一定知道了自己做出的荒唐事,也怪不得会将这仅存的链接彻底抹除。
他会如何想呢?
张朝竭力忽略这想法,竭力保持自己大脑的空白,调整好冷静严肃的表情后才再度抬头,沙哑地唤了一声“仲珺”。
诸葛琮依旧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淡淡地嗯了一声。
外面打架的家伙们似乎听到了动静,随着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微微出了层薄汗的大亓官和脸侧青了一大块的小亓官都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醒了?”亓官拓嗤笑一声,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好一个一碰就碎的琉璃人,你是怎么当上武将的?”
“呵,趁这好机会,来,当着仲珺的面儿再说一遍,你来青州是不是单纯来找老子茬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