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恬站起身,朝卓不浪和鲁青初点了点头。卓不浪暗暗舒了口气,其实所谓「退出武盟」不过是卓不浪下的注,他料定邙山派不敢跟他赌,运气朗声道:“还好两位刚才没和在下赌一赌,现在凶嫌已在山壁下,邙山派若是不愿自证清白……鲁堂主,我看就不必勉强了,我们去其他客房看看。若是其他客房没有嫌疑,再让天下英雄评判。”
卓不浪的声音传出百里,在山间阵阵回响,鲁青初不由得更加钦佩眼前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后生,道:“卓巡判所言甚是,我们走!”
两人正欲离开,房门忽然打开,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让他们进来吧。”
卓不浪与鲁青初对视一眼,运气拉长了声音道:“多、谢、孙、掌、门。”若不是昨日的惨案,鲁青初真想大笑。
有了邙山派的前车之鉴,之后的搜查果然顺当很多,但卓不浪和鲁青初并未找见怪甲,也没发现其他明显的证据。
魏广已赶来山壁下验尸,卓不浪一眼认出,死者正是滕四衢的家仆丁海。“我昨夜刚开始怀疑他,想不到今天他就死了。沈大哥如何确定他就是昨天的怪甲人?”
沈恬淡淡道:“他后背的伤。”
魏广接着道:“此人头骨和胸骨粉碎,碎骨刺穿内腑,应是坠亡。他后背的伤虽不致命,但伤及脊骨,如果他还活着,恐怕连行走都很困难。”
“而最奇怪的是,你们看这里……”魏广指着死者后背的伤痕。众人留心细看,发现烧灼的肌肤上泌出极细小的银珠。
“这些细小的银珠是水银,又名铅精,可用丹砂炼制,常用来炼制丹药。”
“丹砂!你还真当是壮阳药。”卓不浪叹了一声,又对鲁青初道,“鲁堂主,凶嫌不知是何原因,需要进补铅精。铅精由丹砂炼制,武盟中恰巧有人经常买进大量丹砂,不知是作何用?”
“武盟买进大量丹砂?我从没听过!”鲁青初很是诧异。
“鲁堂主,丹砂这个线索非常重要,若是能查出武盟之中大量买进丹砂的人,或许我们就能找出潜藏在武盟中的凶嫌。”
“好!此事交给我。”鲁青初道。
……
回到侠理寺,卓不浪立即给张矩写了封信,并将丹砂之事跟裘洛戎讲了一遍。
“丹砂?据我所知,武盟之中唯有奉武堂主抟土道人炼丹。以铅精进补,真是闻所未闻。”裘洛戎看起来也很疑惑。
“裘寺卿可有办法查明丹砂的去向?”
“事关武盟存亡,裘某自当尽力。”裘洛戎话头一转,“卓巡判在忠义堂可还有其他发现?”
卓不浪摇了摇头。
“忠义堂住的都是二等大派的掌门和后起之秀,在武林中举足轻重,他们中若真有吐蕃细作,必会牵连武盟……”裘洛戎忧心忡忡。
卓不浪见状,笑道:“裘寺卿若是真担心武盟,不妨对卓某坦诚相待。”
“卓巡判此言何意?”
“恕卓某直言,裘寺卿累任百花谷主、聚侠庄主、侠理寺卿,江湖中的要案又岂能逃过你的耳目。裘寺卿难道真看不出觉相、滕四衢、齐曜和罗云四人的关联?”
“他们的死与吐蕃细作无关。”
“滕四衢的家仆已证实牵涉吐蕃细作,裘寺卿又何以如此肯定,他们的死与吐蕃细作无关?”
裘洛戎看着卓不浪的双眼,思忖良久,缓缓道:“他们是因为二十多年前的一桩陈年旧案而死。此案牵涉当年的朝堂之争,是非曲直一言难尽。我不告诉卓巡判,是不想再揭开这道伤疤。”
“裘寺卿不想说出这桩往事,在下也不勉强。但谋划报仇的人绝不会就此罢手,卓某必须要知道,如今酉山之上还有谁牵涉其中?”
裘洛戎闭上眼,似乎不想再说下去,手指却伸进茶杯蘸了蘸茶水,在桌面上这写下了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