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琼奴望着这一家人,只觉眼前一片灰暗,不由暗暗摇头。
……
夜深人静的街道,一串脚步声窸窣响起。
“春来,你去那边儿找找。”康宁说。
琼奴提着灯笼照亮前路,叹了口气。“三娘,说不定早叫人家捡走了,别找了,回去吧。”
“娘丢琴的时辰,夜市都散了,兴许还在呢。一百八十贯呢,娘辛苦攒了多久呀,总不能就这么丢了吧!奇怪,娘说了就是丢在这儿的呀,哪儿去了……”
此时,黑夜里突然响起一阵清幽的琴声,穿透夜色,直抵人的心扉。
三娘猛地抬起头来,望向潘楼的方向。
潘楼阁子里,案头焚着香,德庆在烹茶,柴安正悠然弹琴,指下正是那把“冰清”。
“听见了吧!”康宁说。
琼奴点头,康宁气得脸色发青,怒气冲冲地就要闯潘楼去,走了两步,突然停住了。
“三娘子?”春来怯生生地问。
康宁强压住怒火,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三娘,不找了啊?三娘!三娘!”
琼奴和春来急忙跟了上去,街道重归宁静,唯有琴声和着夜色,悠扬不绝。
德庆将茶搁在案头,柴安的唇畔扬起一抹自得的微笑。
这一夜,康宁翻来覆去难眠,柴安得意的笑容一再在眼前闪现。
她猛然从床上坐起,恨恨地捶了好几下枕头:“姓柴的,我绝不与你干休!”
数日后,相国寺外,柴家的马车缓缓停下。
女使们扶着珠光宝气的柴娘子下车,另一边,郦娘子整了整衣襟,回头望康宁:“管用?”
康宁一笑:“娘,听说那柴大娘子逢斋日必来拜,僧啊道啊没有不舍的,诚心得了不得,是汴京出了名的大善人。照我教您的去做,一定管用。”
郦娘子清了清嗓子:“好,那我可去了!”
“您直管去!”
郦娘子一路走,一路叩进山门,一副万分虔诚的模样。
旁边有人好奇:“这怎么了?”
拎着一篮子供品的刘妈妈跟在后头,喜气洋洋地说:“我家有五位待嫁的小娘子,不久前娘子才来拜过,求了姻缘的,如今真个都应验了,特特来还愿呢!”
柴娘子在人群里也听见了,顿时停下了脚步,看了身边人一眼。
柴家女使追问:“五个当真都嫁出去了?怕不是诓人?”
郦娘子闭了眼,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自顾自地叩头。
刘妈妈淬了一口:“诓你是驴舌头!”
柴娘子沉吟:“真有这么灵验?我不知叩了多少头,修了多少座桥,铺了多少条路,至今也没能如愿。一个村妇,能有这样的福荫?”她向女使使了个眼色:“再去问问,去呀!”
柴家女使扯住刘妈妈不放:“这位妈妈,您给细讲讲——”
刘妈妈得意,作势要走:“想来问我家娘子的奇遇呀,哼,那我可不知道!”
柴家女使追上去,把一只锦囊塞进刘妈妈的袖口,刘妈妈掂了掂,故作神秘地说:“好吧,看你诚心,只告诉你一人哪!那天拜完回去,经过那寺东门大街,也是菩萨指路,竟遇上了一位老神仙……”
当天,柴娘子连寺门都来不及进去,急匆匆又爬上马车回去了。
康宁远远瞧着柴家的马车离去,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多时,不停用帕子拭汗的郦娘子匆匆回转来,追问:“怎么样?怎么样!你说话呀!”
康宁给她扇扇子:“苦了娘了!成不成的,您且看着吧!”
潘楼街尾,外柴安策马没走多久,前方的路被一顶轿子挡住。
德庆不高兴地喊:“前头的,让一让,怎么拦在路中间啊!”
春来俏生生地说:“我家娘子有话要问!”
柴安微微一笑,勒住了缰绳:“轿中人,可是郦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