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翰彦重重地叹了口气,重新坐到椅子上,垂着头,问道:“你想作何?”
“大哥说笑了,晚舟只是不想与自家兄弟为敌,仅此而已。”商礼眉梢上带着点笑意,宋翰彦却清楚的瞧见,商礼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那是一种故作和善的面孔。
商礼话都说的这样明白,他们再不懂他们就是个傻子。
“你……”宋翰彦刚出声,却发现自己也没能有理由再去指责商礼。
他的命脉商礼都知道,他的妻儿他的妹妹,都在明面上摆着呢。
“罢了罢了,随你去了。”宋翰彦说完这一句话,也像沈复一般,躺在椅子上,混像个死鬼。
宋翰彦也在想,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几近反目成仇了。
仿佛方才激烈的争执就是彼此的一场梦,梦醒了,他们才安静下来。像被驯服的野狼,伏在地上,温顺乖巧。
沈复闭着眼睛,眼泪一直往下流,哽咽的问道,“晚舟啊,你这么做,对得起鹿闻吗?你把哥几个放在心上了吗?”
听沈复提起鹿闻的名字,商礼恍惚了一阵子,身影差点不稳,定了定心神,才让自己方才猛烈跳动的心平复下来。
商礼右手握成拳头,略有些艰难的开口道:“鹿闻的死我不会忘,我也记着这兄弟情,否则,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出。我也是再给你们机会,若不然,日后兵戎相见,谁希望看到?”
“明日,免不了一场口舌之争,但定不会让秦茗和亲,让任何一女子成为两国和平的牺牲品。这一点,我相信,凡是有点血性的人,都会反抗。”
商礼长舒一口气,站起身,负手而至门边,稍偏头,余光瞥着屋内的四人道:“待到时机成熟,我会让诸位亲人平安,再会。”
以饶跟在商礼身后,一言不发。
沈复从椅子上滑落,躺在地上,感觉到地板的冰冷,才能让他有片刻的清醒。
商礼这是要他们跟他一条心了。
不同意,家人性命堪忧。同意,家人还是被商礼握在手里。
前方路一眼望不到头,回头路……他们都没有回头路了。
小格子里静悄悄的,心思百转千回过后,他们被迫统一,站在了一条线上。
商礼出了丰乐楼才缓了口气,她来时下雨,去时也有雨。
她得回家了,她得回家了……
明天大抵是如她预料的一般,秦正河不会和亲,可他得派人打仗去,派谁她已经猜到了。
宋家,宋道更为首的一干人等,秦正河会不断地削弱宋家的势力。
也应当从这个时候开始,开始养精蓄锐,让秦照兄弟三人斗个痛快。
天际携柔雨,落在商礼的脸上,那双坚毅的眉眼间,现今竟有一点委屈。
她想起秦漪了,她想见她……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商礼没做别的就莫名想起秦漪来了。
所以她得回家了,商礼步伐匆匆,脸上带着点急切,她记得她的折子还没批完,一堆折子等着她……
她得忙起来,忙起来就不会乱想,她也就不会想立马下黄泉见秦漪了……
时候未到,时候未到,殿下,再等等,再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