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以这种意外的方式和姜民再见到。
无数的记忆，顷刻间涌上心头，复杂沉重的让姜知意近乎于难以承受。
小学。
“4点30放学，为什么5点才到家？整整晚了五分钟，说！你干什么去了？”
中学。
“戏园师傅说你周末没去练琵琶，生病了？生病也给我挺着！”
大学。
“这么晚了吃饼干？胖了还怎么入得了沈家那小子的眼，给我吐出来，催吐！”
罚跪，鞭打，早就已经是家常便饭。
以至于脱离了姜家三年的姜知意，再看到他，还是会忍不住恐惧，那种来自于心底的压迫感，是她一辈子的梦魇。
轮椅上的沈渊淡淡抬眸，没回应。
姜民锐利的目光落在姜知意身上，呵斥开口：“知意，见了爸爸，都不会叫人了吗？姜家的规矩，是不是在外面野了三年，都忘了？”
姜知意说不出话，连呼吸都觉得压迫。
下一秒，手背传来温热的触感，沈渊不动声色抓住了她的手，若有若无的轻抚几下。
伴随着他的动作，姜知意颤抖的身体逐渐冷静下来。
沈渊单手撑着轮椅扶手，不耐烦的睨了一眼姜民，嗤笑开口。
“姜民，从北城过来，就是为了来训我老婆的？”
“我老婆尊敬长辈，不愿意同你计较，可不代表我不计较。”
他放下手臂，漫不经心的点了点膝盖，拖长声音：“我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小心眼，喜欢护短，惹我不高兴，我可是会发疯的。”
沈渊的每个字都透着对姜民的“看不起”。
姜民拿了20亿的合同之后，在北城跻身第一位序豪门，也算是叱咤风云了三年，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现在被沈渊一个小辈抚了脸面，就算再能隐忍，脸色也控制不住黑下来。
“沈总，我没别的意思，毕竟姜知意还是姜家的人，我想着……”
“你想什么？”沈渊打断他的话，“什么叫做姜家的人？”
“姜知意，是她自己的人。”
低垂着头的女人猛然抬头看向轮椅上的男人。
是她自己的人。
她没想到沈渊会这样说，她以为沈渊会说她是沈家的人，但是他没有……
当初拼了命想要逃离的人，此刻却给了她最想要的自我和自由。
姜知意看不懂沈渊，不知道他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
姜民咬着后槽牙，此刻算是看透了，姜知意这小贱种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
姜婉故意火上浇油：“爸，姐姐已经不想当我们姜家的人了。”
“姜知意！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数三个数，一，二……”
姜民用这法子压了她半辈子，从小到大，甚至听到数字，她都会条件反射。
从地狱里长出到地面上的花，哪怕是再吹到地狱的风，都会枯萎。
沈渊再次握住她的手。
被鼓励到的姜知意冷漠吐出最后一个数字。
“三。”
她上前两步，盯着他，一字一顿。
“姜民，你要是不怕我吹枕边风，大可以再继续骚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