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御史在宫外闹腾什么,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帮文人憋不出什么好屁。
仗着自仁宗皇帝朱高炽起大明皇帝对于士人的优待和宽容,一个个不将朝廷法度放在眼里,动不动就哭宫、动不动就伏阙。
见那报信的锦衣卫大汉跪在地上没有起身,朱厚熜冷冷地说道:“还有什么事,一并说来?”
锦衣卫回答道:“回禀圣上,还有国子监以及弘文书院的众多生员也在其中!”
原本心情不错的朱厚熜听到御史哭宫就已经心中火起,而此刻听到国子监学生以及弘文馆的生员也参与进来,顿时火冒三丈。
“诏锦衣卫指挥使陆炳带兵包围宫门,令成国公朱希忠领京营封锁整个皇城,今日这些御史、生员不准走脱一个!”
朱厚熜冰冷地下令:“让夏言、严嵩也过来,朕倒要看看这帮混账东西明不明白做臣子、做学生的本分。”闻言,黄锦对阴影处打了几个暗语后躬身离开,前去五军都督府以及锦衣卫衙门传旨。
怒火中烧的朱厚熜袖袍一挥,大步向宫外走去,跪在地上的锦衣卫大汉见状连忙走到前方为朱厚熜引路。
谨身精舍内人影攒动,一十二名身穿黑袍的内卫如影随形地跟着朱厚熜身旁,分列四方地牢牢地将朱厚熜护在中央。
同时,在应无求的带领下,一个百户编制的锦衣卫也第一时间赶上,全程护卫在朱厚熜身旁。
不多时,朱厚熜走到了玉熙宫外,冷冷地看着跪了一地的御史和生员。
见朱厚熜出现,跪在地上的御史和生员们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山呼万岁。
“皇上听到了我等的呼声,终于从宫内走出来见我等正直之士啦!”
“今日一定要劝谏皇上,亲贤臣,远小人!”
“不错,若是继续任由厂卫肆意横行,我大明危矣!”
“当今圣天子在位,定是有人蒙蔽皇上,我等请皇上诛除国贼,反省自身,广开言路,任用贤士,裁撤厂卫!”
“我等士子正是以这一腔热血报效皇上、匡扶社稷,便是血溅三尺亦在所不辞……”
朱厚熜还未开口便听到一众御史、生员的高呼声,听着这些御史生员的议论,心中又是悲凉,又是愤怒。
说起来这些生员大部分本性不坏,只是太过单纯。
就好比前世的那些大学生,刚出校门多是眼神清澈心思单纯,未见过社会的险恶。
或者说是读书读傻了,随随便便什么人一句话,就能忽悠地他们热血上头,舍生忘死地便冲上来“劝谏君王”。
朱厚熜压着心中的怒火对身穿御史官袍的说道:“卿等来此所为何事?”
随后又转头问向跪伏在地的国子监、弘文馆的生员:“你们不好好读书,在这胡闹些什么?”
闻言,一众御史七嘴八舌地开始哭诉。
“皇上,锦衣卫缇骑四出大索天下,东厂番役未经三司会审,私自抓捕礼部侍郎孟大人、吏部侍郎祁大人、监察御史黄大人。”
“这几位清廉正臣无端被抓进诏狱,厂卫如此猖獗使得京城百官人人自危,如此下去恐危及江山社稷……”
这时跪在最前方的御史贾逢春高呼道:“当今天子圣明,定是陆炳、李芳等人蒙蔽圣听,臣请皇上诛此国贼,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朱厚熜没有直接发火,深吸了一口气后对另外几名御史问道:“你们来此也是为了此事?”
“皇上,修道长生本就是虚无缥缈之事,昔年汉武帝宠信方士,导致巫蛊之祸。唐太宗晚年信任天竺妖僧长生不老药之说,糜费国库却反伤其身。”
一名李姓御史跪在朱厚熜面前嚎啕大哭道:
“皇上不顾朝政,居于西苑一意玄修,数年时间都不上朝,前些日子大高玄殿祝融之灾,定是上天发出的警示。”
“天子圣明,定是妖道陶仲文蛊惑圣听,臣请皇上诛此妖道,回宫理政!”
听着御史的哭诉,朱厚熜目光越发冰冷,只听朱厚熜冷冷地说道:“尔等欲要谏言国事,应该将奏本递交内阁呈于朕案前御览,如今在这宫外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皇上不听我等谏言,反以言语挤兑,实在不是明君所为。”
“臣请皇上反思己过,诛除国贼,裁撤厂卫,以正朝纲。若皇上不允,臣宁愿跪死在这玉熙宫外!”贾逢春梗着脖子慷慨激昂地高呼道
朱厚熜冷漠地说道:“你要跪,那就跪着吧。”
转头对一众生员问道:“你们也是与他们几人一样?”
一名王姓监生也适时呼喊道:“皇上,贾御史、李御史所言甚是,学生等人也请皇上早除国贼,以正朝纲,诛除妖道,回宫理政!”
一众生员听到贾御史以及王姓监生的慷慨陈词,纷纷大声附和。
听着着一众生员的的呼喊,朱厚熜再次感受到何为“清澈的愚蠢”,也明白为何明太祖朱元璋为何下了“生员不许议政”的旨意。
“够了!”
朱厚熜大声呵斥道:“太祖皇帝于明伦堂立下卧碑,其上书道‘果有一切生民利病之事,许当该有司在野贤人、有志壮士、质朴农夫、商贾技艺皆可言之,诸人毋得阻当。唯生员不许!’”
“尔等以生员之身,不好好念书却在宫门外哭宫喧闹,眼中可还有太祖皇帝,可还有朕?”
见朱厚熜发火,再加上“不敬太祖”的大帽子扣下来,许多生员顿时不再喧闹,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眼见就要退缩。
这时,王姓监生大声喊道:“皇上,所谓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学生是为天下苍生向皇上谏言,我大明朝如今南倭北虏,旱灾、水灾不断,此时若不能诛除国贼,任由厂卫横行,恐有倾覆之祸!”
“学生自知比不得魏公,却也有心效仿魏公直谏之故事,请皇上明见!”
朱厚熜双目喷火,学魏征?就你们这帮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弱书生”如何能与汉唐之时上马杀敌下马治国的文臣做比较?
被气笑了的朱厚熜冷声说道:
“好好好,你说你忠于国事,那朕问你嘉靖二十三年,俺答汗扰边,你可曾上阵杀敌?”
“今年三边总督曾铣击退蒙古骑兵,因粮草不足功亏一篑,你可曾捐银纳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