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猛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侦查笔记本,纸页边缘被捏出褶皱。
他刚要开口劝解周老板相信警方,但想到经过两天不眠不休,连绑匪最基本的信息都仍然不知,这个时候,他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默默点燃一根香烟,李猛深深吸了一口,嘶哑着嗓子说道:“周先生,如果你这么决定,我们也干涉不了,但你有没有想过一种结果”
烟雾袅袅升起,半遮掩住胡子拉碴的李猛面容,“万一绑匪收到钱后撕票怎么办?”
是啊,绑架案里面最重要的不是钱,也不是一定要抓住绑匪,而是人质的性命!
从目前种种迹象来说,连堂堂惠市公安局皇牌刑侦支队一大队都被绑匪如此“戏耍”,证明绑匪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为了这宗绑架案,绑匪甚至秘密筹备了几个月时间,做好了万全准备后,才选择下手。
听到从这名刑警大队长口中说的,自己最不愿听到的话语后,周老板原本平静下来的身体再次不断颤抖着。
“我知道我们这两天的侦查没有得到有效的线索,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选择再次相信我们,虽然我们也不能给你百分百的保证,但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保证你儿子的安全”
李猛话语刚落,周老板的老婆,周太太突然从墙角冲过来,膝盖重重磕在地毯上,双手抓住她丈夫的胳膊剧烈颤抖,近乎乞求的说道:“老周,你忘了上次新闻里那些撕票的案例吗?他们警察有专门的解救人质方案……”
“方案?”
周老板突然转头,眼眸里充满着血丝,低吼道:“他们说有线索的时候,我儿子已经被他们抓了关了四十五个小时了!现在说埋伏?”
他带着一丝肥胖的身体猛地起身,西装领带歪在脖子上,“如果绑匪有同伙提前踩点怎么办?”
“如果交钱的时候,我儿子没在场怎么办?”
“如果现场你们抓不住绑匪怎么办?”
周老板的三连问甚至把茶几上的矿泉水瓶撞翻,水珠沿着桌角砸在李猛的皮鞋上。
一时之间,全场十几个人只剩下周老板的喘气声和他夫人的抽泣声。
“周先生,我们特警队有三个防暴小组可以待命”
“够了!”
周老板忽然冷静地打断,“待会我就去交钱,你们别跟着。否则”
他停顿片刻,喉结滚动,“否则我就去市局门口拉横幅,说你们刑侦支队草菅人命。”
李猛的后槽牙狠狠咬住腮帮,尝到微微的铁锈味,刚想做最后的尝试时,叮的一声,周老板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周近乎抢的动作拿起手机查看,绑匪发来了短信:你现在出门开车上环城大道等我信息我叫你听下来就听下来你出门的时候我会顶着你如果警察跟在你后面的话你就不用出门了等着手尸吧。
此时,窗外的暮色压下来,璀璨夺目的吊灯在周老板脸上投下青灰的阴影。
“周先生。”李猛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交易时至少让我们在两百米外跟着,我们不会随便动手的,信我们。”
周太太这名三十出头的韵味少妇,突然捂住嘴,不敢让自己哭出声音,但眼泪却是大颗大颗往下掉。
周老板顿了顿,最终缓慢而无力地点了点头,对于能不能抓到绑匪,他一点都不关心,只关心的儿子会不会出事。
至此,侦查行动先按下暂停键,为了保险起见,万一绑匪还有其他同伙就在附近观察着他们,李猛让周老板一人驾驶着他的奔驰轿车出门,警方十来号人则是继续留守。
但在前期的准备工作中,李猛已经跟支队长和分管的副局长汇报过了,并已经和特警队取得密切联系。
周老板一开上北环路后,就有三四部不起眼的微型面包车跟在他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