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泰深吸一口冰凉的冷气,定了定神努力克制脑中那些荒诞的想法,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大叠厚厚的银票。
这些银票崭新而整齐,显然是刚刚准备好的。他毫不犹豫地将这叠银票递到陈不易面前,塞进他的手中。
然而,陈不易仅仅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接。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似乎心中正纠结着什么。
周景泰见状,连忙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拉住他的手,不让她生起一丝纠结和迟疑。
陈不易的手冰冷刺骨,仿佛一瞬间就穿透了他的心,直直地冻住了他那颗炽热的心。
周景泰心头一阵刺痛,眼眶顿时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几欲夺眶而出。就连握着她的手也变的焦急而不安。
周景泰声音有些发紧,里面的那丝颤抖和哭腔变的清晰而焦躁:“拿着呀!这点银子不多,总共也就一万两。
这一路上少不了要用钱打点。千万别舍不得花,能用钱解决的就不算什么事。好好藏好,财不可外露,免得遭人算计。”
周景泰想说对她的痴迷和眷恋,想说他的思念和欢喜,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眸光诉说着自己的爱意和执着,只惜她都没看见。
陈不易静静地听着周景泰的话,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最终,他轻叹一声,还是伸手接过了那一叠沉甸甸的银票,小心地揣进了怀里。
周景泰紧紧地握住陈不易那略显冰凉的手,目光柔和且深长,轻声说道:“我还特意为你准备了两个包裹,里面装着一些日常所需的衣物以及食物。
此外,这里面还有一把匕首,你要小心地藏好,以备不时之需。”
说罢,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陈不易那张略带忧虑的脸。每寸肌肤却那么凉那么冷,像盘冰水浇在自己火热的心房。却浇不灭那团在心间燃烧的烈火,只是激起一片烟雾哽塞在心头,酸楚苦涩。
周景泰看着眼前这个令他心疼不已的人,柔声安慰道:“不必过于忧心你的弟弟妹妹,我已安排周安前去妥善处理此事。
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便能想出法子将他们救出来。”
周景泰想用手用身体用心温暖眼前的冰人,却像被施了定身术,怎么也动不了,除了指尖的微微颤动。
就在这时,只见周安早已从不远处缓缓走来,实在等不了故意轻咳了一声以作提醒。
周景泰赶忙将手中的包裹与匕首塞进陈不易怀中,然后小心翼翼地解下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那块晶莹剔透的玉坠,动作轻柔地戴在了陈不易的脖颈之上。
他紧紧拉着陈不易的手,郑重其事地嘱咐道:“此乃我们周家的信物,关键时刻说不定能护你周全。”
说话间,周景泰脸上满是难舍之情,心间的酸楚苦涩一涌而来。他用尽全力抬起手,温柔地捋顺她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
“无论如何,你都要坚强地活下去!等着我回来找你!”话音未落,周景泰便猛地俯身向前,双唇精准无误地印在了陈不易那原本冰冷的唇上。仿佛印上了自己独有的印迹。
陈不易抬眸看了他一眼,羞涩而委屈。
周景泰瞬间窒息,委屈她了么?好像似的。一直都委屈着她!才让她陷入如此地步。一瞬间,泪珠滴落,滚烫灼热,可惜暖不了她的心,只能砸落在冰冷的地上。
片刻之后,周景泰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双手,慢慢地从陈不易的脸颊移开。似乎心也在此刻被放逐,无着无落。
紧接着,周景泰转身利落地上马,他不敢耽搁,不敢多待一秒。怕多看一眼便再也走不了,怕多待一瞬便再也舍不得离开!
只能缰绳一甩,骏马嘶鸣,如离弦之箭疾驰而去。他只能落荒而逃,怕再提不起离开的勇气。
骏马扬起一阵尘土,很快两道身影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陈不易看着玉坠,这玉坠他昨晚见过,玉质通透,雕刻繁复,正中一面刻着个泰字另一面刻着个周字,应是周景泰的家族凭证。没想到他竟将如此贵重之物留给自己。
陈不易静静地伫立着,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道逐渐消失在雨雪之中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莫名生起一丝难受。
陈不易缓缓地伸出手,接住那些从天空中洋洋洒洒飘落下来的雪花,感受着它们在手心中瞬间融化所带来的丝丝凉意。这凉意或许可以消减一丝苦楚。
\"又下雪了啊……\" 陈不易喃喃自语,声音轻得仿佛只有自己能够听见。
然而,他不敢过多地沉浸在这份感慨之中,因为前方还有漫长的道路等待着他。于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快步回到队伍当中。
夜幕悄然降临,经过一路的摸爬滚打,终于抵达破庙。
陈不易默默地取出金创药,为每一个受伤的女孩面前,小心翼翼地为她们涂抹伤口。
对女孩子们的道谢,陈不易只是淡淡地报以浅浅一笑,那笑容温暖而和煦,犹如冬日里的一缕阳光,照亮了这片寒冷与黑暗的角落。
一直在旁观察的魏兴看到陈不易竟然舍得用珍贵的药膏来救治这些素昧平生的女孩,心中不由升起几分好感。
魏兴不禁暗暗叹息一声,而今这姑娘已被选入女贡之列,等待她的结局,或许将会无比凄惨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