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得尔祭司见状,立刻用保护侧翼的十字军骑士换下不善近战的鹰弩兵。
只有牵制住马拉加尔脚下最后的守卫,才能有机会去阻拦马拉加尔。
身影交错的时候,维克多也看懂了德得尔祭司的默契。
原本的计划是让近战能力更强的十字军骑士去活捉马拉加尔,但现在他们必须代替鹰弩兵在这里拖住蜥蜴人最后的守卫。
那么活捉马拉加尔的任务,就落到了刚刚撤下来的鹰弩兵身上。
此时所有的鹰弩兵都丢掉了手中笨重的巨盾和多余的弩箭,仅仅保留弩机上待发的一支弩箭,跟随维克多登上马拉加尔所处的高台。
但就在他们攀登的过程中,一束光从洞穴上方的孔洞中突然亮起来。
来自地面的太阳光,经过数次折射,终于落到了封印着安布拉的晶体之上。
随着晶体崩裂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所有的喊杀声都停了下来,转而注视那被封印千年的黑暗。
鹰弩兵们纷纷握紧手里的弩机,这是唯一能给他们提供安全感的东西。
安布拉从晶体中出来的声音很奇怪,人们听不清那究竟算是咆哮还是尖叫,就像是急促的风划过无数道空气中看不见的弦。
但那个声音就像暴雨中的雷鸣一般,仅仅很短的时间便被一种令人无法容忍的沉寂所取代。
无论是人类还是蜥蜴人,在安布拉的真身显露之前,仅仅是听到祂的声音都已经感到了十足的恐惧。
只有沙塔例外,因为他提前戴好了自己的头盔。
数百道黑色的模糊虚影从晶体裂隙中涌出,逐渐在马拉加尔的面前聚合成一大团粘液状的物体。
黑色粘液团的表面就像锅里的沸水,充满着混乱又无序的活跃,并且虚幻得不像这个世界的产物。
就好像,只是一道海市蜃楼般的投影。
马拉加尔高傲地站在安布拉面前,试图用世纪神锤和艾莉娜之泪告诉祂,是他将祂放出来的,并呵斥着要求安布拉向自己臣服。
潜台词就是,如果不老实听话,他也同样会把祂再封印回去。
看到粘液球一般的安布拉没有回应,马拉加尔便将其视为一种默许。
于是他转头向着蜥蜴人高喊,这是他早已在心中想好的欺骗它们的谎言。
“我见过你们在洞穴里刻下的历史,记载了你们辉煌的过往!”
马拉加尔很容易就将蜥蜴人的注意力从安布拉转移到他的身上。
“然而现在,你们却只能瑟缩在着这黑暗的地道里,勉强靠着地缝中生出来一点苔藓充饥!”
“不过我来了,我带着暗影之神安布拉来了!”
“消灭你们眼前的敌人,我将兑现我的许诺,和你们共同分享山洞外更加广袤的天地!”
蜥蜴人们跟随马拉加尔的呼喊而疯狂。
这些蜥蜴人战士远远没有西兹王那般通晓自己的历史,它们已经忘记是由于这个世界与众不同的自然环境迫使它们只能躲在这里,而真得以为正是那些人类将它们逼到此地。
但马拉加尔为它们描述的广袤世界,对长期生活在物资极度匮乏的地下的蜥蜴人而言,的确极具诱惑和鼓舞。
刚刚已经快被德得尔祭司击溃的蜥蜴人残兵,现在又跑回来重新组成了队列,要为争夺它们在阳光下生存的权利而牺牲一切。
在马拉加尔看来,这完全是为了他的野心。
此刻,马拉加尔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出生自沙漠之地的一个奴隶种植园中,原本应该在皮鞭下丧命于棉花田或者甘蔗田的奴隶,却因为自己过人的魔法天赋而被黑魔王选中。
再后来,他常伴黑魔王左右,为他的事业尽心尽力出谋划策
与能力一同成长的,还有他的野心。
但无论怎样,曾经为奴的过去依旧如同梦魇一般地萦绕在他的心头。
这种感觉,直到此刻:令人胆寒的黑魔王已经陨落,而他却完成了黑魔王所没能做到的事,他才觉得算是真正体会到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因为此刻,他将自己眼中最强大的人踩在了脚下,并自认为做到了那个人所不能的事。
不过似乎是马拉加尔被压抑地太久了,这突如其来的成功令他有些得意忘形。
沉醉在这虚无的证明之中,马拉加尔甚至忘记了很多重要的细节。
就是他还不够了解安布拉这种生物,他不仅对于安布拉到达这个世界之前的故事一无所知,就算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故事,也只是从黑魔王身边获得的只言片语。
他不知道安布拉是种极为贪婪且自私的生命,祂只会为了自己的生存和繁衍而战斗,并且这也是祂唯一存在的原因。
如果马拉加尔觉得自己能够威胁祂,或者是驾驭祂。
那简直是大错特错。
即使在见多识广的沙塔看来,安布拉作为一种智慧生物,都纯粹到可怕。
它们不生产任何文明和文化,简单到和最平凡的单细胞生物一样只知道为了生存而活,将每一份能量都用于使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它们不屑于建立自己的王国,也不屑于留下什么痕迹,唯一的目标就是更大更多。
就像宇宙中的一颗肿瘤。
但许多宇宙学者认为,那是生命对能量利用最高效的形式。
而且马拉加尔似乎也搞错了另一件事,召唤安布拉在黑魔王的计划里,也从来不是帮他征服世界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