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之瑜的魂魄被勾出来的时候，还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着一片混乱的车祸现场，过了一会才意识到。
“我是死了吗？”
马面看了眼功德簿，这个凡人生在富裕人家，竟然还行善积德，做过不少慈善，对于这样的好人，马面难得地回答了方之瑜的问题。
“是的，我是鬼差马面，负责接引你们去地府，黄泉公交车马上就要来了，你们就在原地不要乱跑。”
方之瑜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魂魄，还有些不真实感。
“原来，人死了是这样啊。”
旁边的中年司机王录不敢置信，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了脚，整个人飘在半空中，突然有些疯癫地大喊道，“我，我不能死！我还要回去呢，我老婆，我儿子还在家等我呢……”
王录说着说着就要逃跑。
马面脸色一冷，一抬手，刚飘走几米的王录的魂魄上多出一条锁链，另一头被马面攥在手里。
“我说了，不要乱跑，别给我增加工作量！”
王录的魂魄痛哭流涕跪在马面身边，“求求你了，鬼差大人，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还不能死啊……”
马面冷着脸回他。
“没有人是不能死的，你已经死了。”
王录还是不肯接受，他冲到方之瑜跟前痛斥道，“都怪你！要不是你非要来看这个演唱会，我也不会加班……我也不会死……我这死了。我们家以后怎么办啊……我老婆刚怀孕，我儿子还在上小学……”
方之瑜没有辩解，只是轻声道歉，“对不起……”
其实方之瑜给过王录选择，是王录为了多赚钱所以才主动要求送方之瑜，来的路上，王录还陪着笑脸问方之瑜等会能不能把车借他，他想明天早上开着豪车送儿子上学，这样儿子也能有面子一点，方之瑜很大方地同意了。
但现在人已经死了，方之瑜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方之瑜不说，马面却有话要说。
马面翻开功德簿，如判官裁决，“这上面写着，王录因连续二十个小时疲劳驾驶，导致交通意外，当场死亡。你的工作应该不到八小时吧？另外都是你自己接的私活的。真要算起来，是你害了其他人。”
王录呆在当场，他……其实都知道，只是打了个盹的功夫，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他太害怕了，所以才责怪方之瑜来为自己开脱。
他颓然地坐在地上，眼泪糊了整张脸，他甚至有点看不清自己了。
“我，我也不想的，儿子要上学，老婆还怀孕了，家里，处处都要用钱，我，我只是想多赚一点，我，我太累了……对不起，对不起……”
方之瑜抬手扶起人，“没有人怪你，你也不用怪自己。你入职的时候，公司给你买了意外保险，这笔钱足够你家人度过这段困难的日子，如果她们以后过不下去，方家不会不管的。”
马面看着方之瑜，一边感慨这年头还能遇到这么善良的富人还真是不容易，一边又看见功德簿上方之瑜的名字又亮了几分。
人间可能没有绝对的公道，但功德簿上每一笔都清楚明晰。
这也是他喜欢地府的原因。
比起狡诈的人，还是他们鬼差最实诚。
马面不知道的是，在他背后，就站着另一个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