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之瑜看弟弟的眼神都有些陌生,这还是他那个一心玩音乐什么都不想管的弟弟吗?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弟弟如此有条不紊的安排事项。
“我现在要去给他拿粥,等会你送进去吧。”方之亮终究还是想给他哥一个机会,“记得戴口罩。”
方之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认出是你了?”
“是。”方之亮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这句话说完,两兄弟都沉默了。
隔了一会儿,方之瑜挤出一个笑容,“那……我们去拿粥吧。”
阎落不喜欢医院,所以干脆又睡了过去,昏昏沉沉间感觉好像有脚步接近,他皱着眉,不太情愿地睁开眼。
正看见季奕站在他床边。
“还真是倔啊。”
“你,怎么会来?”阎落没想过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竟然会来医院看他,这个人虽然说过喜欢,可那样对玩物的喜欢,哪怕是阎落这个不懂情爱的鬼差看来,也觉得太过荒谬。
季奕随口道,“我来找你拿手帕啊?”
阎落挣扎着起身,指了指自己挂在床尾带血的外套,“在……那里。”
季奕都有些震惊,他只是随口说说,当然不指望阎落一个已经住进医院的人还能拿出一条手帕,但他没想到阎落真的有。
他从衣兜里翻找出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
原来,他竟然一直带着这手帕吗?
目光落在衣服上的血迹,又看了看少年虚弱的面庞,包扎着的手。
阎落扫一眼就知道这家伙误解了什么,但他也懒得解释,毕竟荀梦的心愿是有人喜欢他,很多很多人,这家伙虽然心思不纯,但勉强也算个人吧。
而且主动送上门的猎物,他不得拿来虐虐?
“明明有一条更轻松的路,你为什么不愿意走呢?”季奕叹了口气。
“这世上有很多路可以走捷径,但唯独一条路不行。”阎落目光似火,就像要在季奕的心上烫出一个洞。
是啊,爱这条路怎么可以走捷径呢?
而阎落在心里默默补充,这条路叫自寻死路!
如果谁都自寻死路了,那地府岂不乱了套了!
“如果我现在说,我想认真得追求你,你愿意吗?”季奕承认,这次自己是真的心动了。
如果说当初在节目上,他只是对阎落好奇。
后来看他三番五次化解危机,在舞台上大放异彩,看他抗住那么多的流言蜚语,一个人走到有光的地方,心里的感叹,佩服,欣赏就越来越多,直到这些心情在某一天自己以自己未曾察觉的方式,变成了喜欢。
真心的,想要把对方放在平等位置的那种喜欢。
“可是老师,除了爱和钱,你还给得起我什么?”阎落一双眼睛像是看透世事。“可惜这两样,一个我不相信,一个我不需要。”
季奕一下子愣住了。
以他如今的地位,说出主动追求这样的话对他来说已经是做出了莫大的牺牲,但他突然明白,这些他以为的重要的事,对阎落来说,其实毫无价值。
一切不过都是他的一场自我感动吧。
虽然是被喊作老师的那个人,但季奕却觉得生平第一次“受教了。”
大约是从小演戏的缘故,季奕是那种经常把自己的情绪剖开的人,他很愿意去做各种各样的尝试,就像他对阎落感兴趣,就主动搭讪,专门暗示,等他对阎落上心了,又追上门大方承认,专门示爱,这对季奕来说都是体验生活的一种方式。
在所有关系里,他都习惯性得把自己放在主导位。
他喜欢看见人的各种状态。
深爱的,疯狂的,偏执的,憎恨的……越是浓烈的情绪,他越是喜欢,但此刻面对一个看上去无欲无求的阎落时,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束手无策的滋味。
“那你需要什么,又相信什么?”
季奕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渐渐被阎落拿到了那个主导权。
“我要安全感,你给的起吗?”阎落看着季奕的眼睛。
季奕像是被人点中“死穴”,一下子动弹不得。
安全感……
这让季奕突然想起来母亲去世前的遗言,但面前的阎落为什么会知道?
阎落眨了眨眼睛,笑而不语。
关于死人的事,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