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已经将披风还了回去,此时此刻,那披风随着江御的行动而在半空划过微微的弧度。
裴临渊死后,将军府的这些人又会何去何从呢?
桑寒枝不知道这个答案,她只能盼望着等裴临渊入土为安之后,便能再无是非。
何献北等人则缀在队伍后面,看着满地的尸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的路程一路平安无事,众人顺顺利利地到达了坟地。
而后落棺封土,一切都井井有条,再没有出半点差错。
何献北等人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盯着。
“少爷,看起来一切如常,没什么问题啊。”一个手下凑在何献北耳边说道,“莫不是裴将军真的……”
何献北扭头横了他一眼,低声道:“闭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亲眼看着那黑森森的棺材入土,亲眼看着那些护卫上前,一铲一铲地将棺材埋上。
那些人神情肃穆,与棺材里的人做着最后的告别。
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异常。
但是何献北的眉头依旧紧皱,没有松开的迹象。
按理说,裴临渊一死,最应该高兴的就是他们何家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何献北心里总觉得有些怪异。
垒好坟冢之后,桑寒枝郑重其事地上了一炷香,其余人个个表情深邃,静谧的气氛在人群中挥之不去。
好半晌,还是江御开口打破了沉默,“该回去了。”
此时已经到了晌午时分,他们已经花费了整整半天的时间,而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今天在城门口行刺之人,在山路中埋伏之人,都得抓紧时间查个清楚明白。
“是啊,该回去了。”桑寒枝讷讷地点了点头,她形单影只,像是落在这山林里的一只白鹭,不知何时就会振翅飞走。
她让开了地方,而后仲毅等人也陆续上前祭拜。
到最后,桑寒枝扭头看向何献北,她歪了歪头,问道:“何少爷方才不是说想祭拜裴将军吗?”
那话里的意思就是让他赶紧的,别磨叽。
被众人注视着的何献北深吸了一口气,他从来就和裴临渊不对付,如今裴临渊死了,他恨不得去裴临渊的坟上踩上两脚,却没想到还得给他上香。
行,好在裴临渊人都死了,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于是何献北走上前去,也依葫芦画瓢上了一柱香,他笑得有几分扭曲,“裴兄,一路走好。”
他的语气里竟隐约透露出几分诡异的快感,从前裴临渊还在的时候,就像是一座压在他头顶的大山。
如今裴临渊死了,而他还有大好年华,风光前程,这怎么不让他激动!
“何少爷怎么这样一副表情?”桑寒枝冷不防拆台道,“何少爷这笑得,仿佛幸灾乐祸似的……”
“没有的事。”何献北收剑了笑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也很难过。”
“唉,我们都很难过。”桑寒枝擦了擦发红的眼眶,语气却又几分戏谑。
何献北咬了咬牙没吭声,只得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