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江御眼眸微动,那双眼睛里沉淀着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的情绪。
“夫人,以后不会了。”江御说。
桑寒枝摆了摆手,她也颇为无奈,“这话你已经说过了,我理解你们不想让我担惊受怕的心思,也明白在你们看来,我身无长物,无法成为你们的助力。不过我并不想做一个装饰物,即使我提不起刀,可或许我也能做点我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呢?”
“比如配合你们的谋划。”如果将军府只是一个安安稳稳的将军府,桑寒枝自然可以安心地借将军府的实际报仇雪恨。
可如今看来,即使裴临渊死了,将军府依旧被群狼环伺,所以就连桑寒枝这个将军夫人的位置,也并没有外人看起来的那么稳固。
毕竟裴临渊死了,桑寒枝不过是个女流之辈,又如何能够撑得起将军府的门楣呢?
所以,她必须得为自己谋划些什么,她需要得到江御这些人的认可,从而为她所用——哪怕只是小小的帮她一些,也足够了。
慢慢来吧,桑寒枝想着,总有一天,她会报仇雪恨,她也能守得住将军府的基业。
江御垂眸看着她,细碎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倾泻而下,他说:“我知道了。”
桑寒枝微微颔首,不再多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林中依旧静谧,信号弹的声音也从未响起过。
桑寒枝动了动有些发酸的腿,她忽然说道:“我们在城门口时也遭遇了袭击,可是当时那贼人直奔我而来,他的目标显然就是我。”桑寒枝说,“这么说来,我也早就被盯上了,但是你们却不知道?”
“而且我守灵的那天晚上,要不是我跑得快,恐怕早就成了剑下亡魂了。当时我以为只是巧合而已,但是仔细想想,如果真的有人一早就想要我的命呢?”
桑寒枝冷静地分析着,仿佛有性命之忧的人并不是她。
听了她的这些话后,江御也不再隐瞒,他直接说道:“夫人守灵的那天晚上确实有人为夫人而来,不过那人没能进得了将军府就被拿下了。而且,买凶杀人的是夫人的熟人。”
“桑明珠?”桑寒枝立刻冷笑着问,“还是桑鸿,亦或者是林月柔?眼下除了他们这几个,我实在想不出有谁会那么想要我的性命。”
“是林月柔。”江御说道,“她想买凶杀人,但是在层层转手之下只联络到了一个骗子,那个骗子本来只是想在将军府外转一圈,假装自己行动过,可却时运不济,被我们的人抓了。那人现在还被关着,等此事了结,夫人可以细审他。”
这都是发生在几天前的事情了,可是江御今天才说出来,这让桑寒枝心里颇不是滋味。
桑寒枝很清楚,在江御这些人眼里,她显然就是一个什么都不能掺和的小废物。
于是她幽幽地看了江御一眼,没好气道:“真是辛苦你们瞒着我了,要不是知道你们是将军府的人,我都得怀疑你们是不是被林月柔给收买了。”
江御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丝丝尴尬之色。
不过桑寒枝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太久,她继续说道:“城门口的贼人说不定也是林月柔安排的,还有那匹疯马,那只暗箭……”
可是话说到这里,桑寒枝又皱起了眉,“林月柔久居后宅,她的手段大多阴私狠毒,如此大张旗鼓地在大街上刺杀,但不像是她的性子。”
而且刺杀之事一旦被查出来,不仅是林月柔要被问罪,就连桑鸿为会被牵连,林月柔当真有那么傻吗?
“这些事情等夫人回去之后可以仔细审问。”江御冷静地说道,“或许不止是一方势力参与其中。”
“除了林月柔几人,还会有谁呢?”桑寒枝把裴临渊的灵位放在一旁,自己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想要她的命。
段夫人?
不可能,段夫人现在还得仰仗她呢,又怎么会想要杀她?
守灵的那天晚上,林月柔买凶杀人却未得手。
今日在城门处,又是疯马,又是贼人,又是暗箭……层层递进,明摆着早就计划好了,并且暗箭伤人的那人一击不中便立刻逃跑,显然是专业干那种事情的。
林月柔她上次动手只找到一个骗子,这次怎么竟找到如此专业的杀手了?
可如果不是林月柔……
“不对,城门口的人不可能是林月柔安排的!”桑寒枝突然一拍脑袋,说道,“你刚才有没有听到那些贼人说了一句话?”
“什么?”江御问。
“他们说,杀了我这个将军夫人,一样能立功。可是你又说他们的目标不是我,如今看来,其实并非如此,我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但他们为什么会盯上我呢?”桑寒枝问道。
江御拧着眉,摇头如实说道:“我不知道。”
按理说,桑寒枝只有将军夫人的身份,并没有任何实权,而且她未出嫁的时候是桑家嫡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低调得很。
那么为什么那些贼人会想要杀了她呢?
想杀她也就罢了,但却是为了“立功”,这么说来,桑寒枝的性命在一些人眼里还是有价值的。
思及此,桑寒枝又坐了回去,她一只手撑着下巴,笑得有几分狡黠,“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今天的几方人马,一些是想探查裴将军棺椁的,而另一些是想多干点活,把我也解决了的?”
可是为什么非得杀了她不可呢?
迎着江御探究的目光,桑寒枝说道:“先说好,我自觉除了桑家那些人,可就在没有别的仇人的。所以今天我算是受了无妄之灾,那些人很有可能是因为裴将军的事情而牵连了我。”
“只不过我们都还不知道那些人的目的而已。”桑寒枝说。
江御点了点头,也觉得今天这件事情颇为蹊跷。
“既然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做不了,倒不如来钓鱼。”桑寒枝将披风拢了拢,又随手蹭了蹭地上的尘土,抹到了自己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