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出现在桑寒枝面前,他身着丧服,相貌平平,一双眼睛却像是鹰隼一般锐利。
“你是什么人?”他一边问,一边伸手解开了桑寒枝嘴上的布条。
桑寒枝嘴上得了自由,却仍旧站不稳,只能跌坐在地上,费力地往着那纯黑色的棺椁。
她悲伤啜泣道:“我心悦裴将军已久,本想等他凯旋再表明心意,可不曾想再见面时竟已天人两隔。裴将军既已殉国,我愿以命殉裴将军!”
随着她话音落下,面前的人却猝然抽出配剑!
“啊啊啊!”丫鬟的叫声冲破天穹。
围观的百姓们都瞪大了双眼。
桑寒枝却抬头泪眼盈盈地往着身前的人,她看着寒芒划过,微微抬起手臂。
下一瞬,宽大的嫁衣袖子便被利刃割破,所有人都看到了桑寒枝被粗麻绳捆住的双手!
男子挑剑割断桑寒枝手上的麻绳,他的目光掠过冗长的送亲队伍,语气冷漠,“你既要成亲,不必赴死。”
桑寒枝听了这话以后立刻将脚上的绳子一并解开。
她瑟缩了一下,装得可怜兮兮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都是二妹妹和夫人可怜我,这才给我了这样好的亲事。”
说着,桑寒枝抬手擦了擦眼泪,偏就是这抬手的动作让本就破碎的衣袖滑落,露出了她手腕上的红痕。
“可裴将军已死,我对这人世间再无半点留恋,也只能辜负夫人和二妹妹的好意。”桑寒枝的话没有半点说服力。
但围观的人却已经看明白了。
“原来这位是桑家大小姐!”
“今日本该是桑家二小姐出嫁,怎么会变成大小姐?”
“你傻了不是?没看到桑大小姐被绑了手脚还堵了嘴吗?虽然她口口声声说着自愿,可分明就是被胁迫啊!”
“天呐!桑家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这不是欺君罔上吗?”
“桑大小姐也真是可怜,桑夫人早逝,姨娘带着庶女上位,偏她这位正儿八经的嫡女却沦落至此……”
周围人的议论声落入了桑寒枝耳中,她心中冷笑,面上却做出胆小柔弱的模样。
为桑明珠辩解道:“不是二妹妹的错,二妹妹是可怜我才将这婚事让给我的,我……是我自己不争气。”
陪嫁丫鬟也趁机说道:“没错,大小姐都承认了,就是她自己想要这婚事!”
可百姓们不是傻子。
“呸!若是自愿,桑大小姐怎会被绑了手脚堵了嘴?分明就是你们欺负人!”
“就是!要不是桑夫人早逝,你们桑家那姨娘,庶女怎么有机会上位?如今居然还敢欺君,真是不知死活!”
丫鬟婆子们被怼得哑口无言。
桑寒枝捂着脸嘤嘤啜泣,却是半句话也不肯说,不过暗地里,她却乐得看这热闹。
前世她没有在中途醒来,等她恢复神志时已经回天乏力,被桑明珠和林月柔送上了绝路。
而今,且看看谁才是要死的那个吧!
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泪瞬间决堤。
“你们不要再说了,都是我的错!”桑寒枝大声喊道,“我本该千恩万谢接下这好亲事,让二妹妹能与她真正的心上人双宿双飞。可我实在不愿意在裴将军灵前欺骗自己!”
“我对不起父亲,也对不起二妹妹和夫人的期望,如今,唯有一死,方能让父亲安心,方能陪伴裴将军!”
她说着,竟卯足了劲往裴临渊的棺椁撞去。
这下子,众人便知道她口中的“殉情”并非借口。
送葬的众人也被这变故吓得不轻。
他们之间很多都是和裴临渊一块儿上过沙场的同伴,现在谁都没空去细想已经死透的裴临渊是否真的有这么一位情人。
他们只怕这桑大小姐当真撞棺而死啊!
就在桑寒枝接近棺椁时,她忽得被人拦腰一档,火红的嫁衣在半空中划过,像是一瞬而开的红莲。
视线天旋地转,然而在桑寒枝站稳后,她听到送葬队伍里有人说道:“桑大小姐对裴将军如此情深义重,实乃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