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老了,最近总是频频想起旧时。
梁青娥摇摇头,也从灶房里拿出根火棍,和孩子们一道,开始在地上写写划划。
林老虎和林飞鹰手中不停编着藤筐,眼睛不时看一眼自家的孩子,脸上满是乐呵呵的笑。
陈秋莲仍旧刺啦刺啦纳着鞋底,她眼睛在孩子们和白纸黑字上来回打量,一脸的满足慈爱。
秦兰花缝补着手里的衣裳,默默凝视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幕场景,心里有欣慰,又觉刺眼。
欣慰的是,一向调皮捣蛋坐不住来的四壮和六壮,竟也能耐住性子乖乖学认字。
刺眼的,家里这三个丫头片子居然都掺和进来学识字。
瞧着大毛妮二毛妮和乐宝拿着烧火棍在地上写写划划,她心里就止不住的烦闷。
一眼又见梁青娥也跟着写写划划,秦兰花不由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这么一把年纪还学认字,是能考状元还是能怎地,这不胡闹吗。
她忍了忍,终究没忍住,琢磨片刻,开口道:“你们有没有听过截运的故事。”
“啥故事。”
六壮最喜欢听各种稀奇古怪的故事,闻言当即丢了手里的烧火棍,噔噔噔跑到老娘跟前,开口道。
秦兰花:“……”
她瞪六壮一眼,暗自磨了磨牙:“六壮啊,听故事归听故事,这手可不能偷懒。”
六壮哦一声,捡起烧火棍,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在地上划起来,眼睛时不时瞄向秦兰花,急的那是抓耳挠腮。
秦兰花看一眼男人,见男人含笑瞅着六壮,只得把到嗓子眼的话又咽回去。
“三婶,你那截运的故事还讲不讲了。”
乐宝还从没听过这俩字,满心好奇。
秦兰花皮笑肉不笑道:“讲,怎么不讲。”
她眼睛往众人脸上一溜,轻咳一声,脆声道:“话说从前有一户苏姓人家,夫妻俩养了两女一子,苏家是大户人家,苏老爷专请了个夫子教家中三个儿女……
这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都是一个夫子,连书本课业都是一样的,偏偏两个女娃娃功课格外好,唯一能传香火的男娃,却学的那叫一个糊里糊涂……
如此几年下去,小姐俩已是附近有名的才女,这唯一能光宗耀祖的男丁,却还是一事无成……
这可把苏老爷和苏夫人急的了不得,夫妻俩心里明白着,这女娃娃便是再内秀,那是别人家的人,指望不上,唯有这个男丁,才是家里以后的指望……
苏老爷急的了不得,又是修祖坟,又是给神仙也发愿,几番折腾都没什么用,最后还是一个游方道士,给他们算了一卦,你们猜这卦象是什么……”
大毛妮和二毛妮对视一眼,按照她们三婶以往的性子,这故事指不定又是在指责、或是阴阳谁。
两人不想钻这个套子,便若无其事继续练字。
“我知道,定是这男娃生的愚笨,不如女娃们聪明。”乐宝拍手笑道。
六壮紧跟着道:“就是就是,不然夫子一样教,为啥就他啥的不会。”
秦兰花脸色黑如锅底,只戏台都搭好了,这戏还得继续唱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