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主人摇醒。胡大桂摸着生疼的后脑勺,听着下人叽叽喳喳地禀报,脑子嗡嗡作响。
来不及思考,挂着鼻涕慌忙套起衣物匆匆赶往正房。
房门半掩,不祥之感愈浓。胡大桂抖着手推门而入,入目便对上冯嗣原那死不瞑目的充血眼球。
“啊!”在一声声惊惧大叫中胡大桂翻着白眼后仰砸地,不等昏过去又立马清醒过来,眼前的这一切不是做梦。
“老爷,不好了,老爷”又一奴仆神色慌张地连滚带爬跑进来。
“说”胡大桂万念俱灭,行尸走肉般呆滞。
“马主簿死死了。”
“扑通。”刚被丫鬟七手八脚扶起的胡大桂身体瘫软,这次是彻底昏死过去了。
气候回暖的春日清早,街上行人来往络绎,摊贩们卖力吆喝,小镇子和昨日一般热闹。
“咦,老薛,你识字,这告示墙上贴的这是啥啊,咋还血渍呼啦的。”早食摊边,搬工呼啦啦喝着稀饭,边吃边好奇询问摊主。
“有吗?我瞧瞧,早上太忙还没注意,啊,这是这”
今日镇上比往日更加热闹。
卯时,荨子湾渐渐苏醒过来。妇人们已经喂过牲畜家禽,勤劳的汉子已经挑过一担粪土到田间。
陶家,院内崔婆子正在嘬嘴唤着鸡鸭吃食,厨房里面也有动静,应是徐氏在做早食。楚禾悄然越过篱笆,翻过石头垒起的半面墙壁,滑入房间。
换下裙摆带有血渍的衣物,塞进空间。整理好首尾,楚禾打散头发,脱去外衣,躺于床上闭目养神。
木门轻叩,杨花花声音轻柔:“小禾,你起了吗?”
“起了。”楚禾翻身下床,打开房门。
杨花花依旧一身半旧襦裙,身段纤细,头上未着钗饰,只用布条包着发髻。头发有些许毛躁,逆着光能看到簇簇发丝断叉蓬飞。脸型椭圆,一个冬天的休养,皮肤还算白皙,眉毛细细,眼睛稍弯。
三十岁的妇人,温婉清秀的脸上虽然还没有染上岁月,但眼神里却布满辛累。
“气色看着还是不好,洗漱完吃点东西就再躺躺,田地里有我和你二伯母呢。”杨花花语气柔和,带着笑站在一旁,认真目视楚禾的一言一行。
“不用,就在山坡上再捡点野菜。”楚禾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默默挽袖洗漱,将整个手掌反复搓洗干净。
“行,你自己看着来,别累着了。”笑意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杨花花抬手理了理发丝,转身继续叮嘱,听着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切疼爱。
此时睡意全无,楚禾不想白白耗费时光,提起竹筐准备出门。
“哟,你这大早上的是要做什么去?”做糊糊的徐氏一抬头就看见楚禾晃悠着往门口走,看清侄女手里,心下不禁感叹。
看看人家楚禾,即使变了性子,但骨子里的勤快懂事却丝毫未变。
“挖野菜。”对于徐翠珍,楚禾没有过多相处,也不曾关注。不过从平时的言语举止中可以看出是一个精明地恰到好处的利索女人。
“啧啧啧,你这姑娘,家里野菜都快堆成山了,还挖啊?这天气晒干菜都费劲儿,起码也得吃了早食再去吧。”见楚禾说完三个字儿后还往外走,没有办法,徐翠珍连忙拿起两块刚烙好的饼子追上去。
早食是按份按量做的,今日轮到她做饭,可别让人以为她苛待侄女。
“谢谢。”楚禾低声道谢。
“嗨!”楚禾突然这么有礼客气,徐翠珍倒有些不自在,想到刚才自己的小心思,脸上不禁有些发臊。
饼子很薄,楚禾将其叠成好几层,路边地里还有别人掐剩的老葱叶子。随手摘下,在河水中涮涮后裹进饼里,咬上一口,分外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