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已经是初冬了,岁末的寒风呼啸着掠过京师的每一寸土地,然而,这冰冷的气息却未能驱散弥漫在京师的热烈与庄重。
为了筹备隆庆帝登基四周年的盛大庆典,这座城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神奇的活力,处处焕然一新。
大街小巷张灯结彩,鲜艳的红色绸缎如灵动的火焰,在风中猎猎作响,很是有种普天同庆的感觉。
承天门下的长安大街,无疑是此次庆典的核心舞台。
街道两旁早已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人们如潮水般涌动,翘首以盼,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与期待。
今日,这场庆典不仅是皇帝的盛大节日,更是大明向天下展示国力的绝佳契机。受邀而来的俺答汗、朝鲜国王以及各地土司,都将在此见证大明的无上辉煌。
在承天门巍峨的城楼上,隆庆帝朱载坖身着华丽至极的龙袍,那龙袍以明黄色为主色调,绣着九条栩栩如生的金龙,每一条龙都仿佛要腾空而起,彰显着皇家的尊贵与威严。
他头戴冕旒,冕旒上的玉珠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从来没有一天,包括隆庆帝登基那一天,似乎都没有今天这般庄重和兴奋。
在隆庆帝的身旁,一众朝廷重臣恭敬而立。离他最近的,毫无疑问,自然是他的二舅子,衍神公,人称大明财神的李文贵,其他国公,都还要靠后站。
而以高拱为首的内阁大学士们,身着绯袍,那鲜艳的绯色象征着他们在朝廷中的崇高地位。其中张居正目光深邃而睿智,仿佛能洞察天下局势;高拱则一脸坚毅,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决断果敢的气质,仿佛对今日的庆典充满了十足的信心。
巳时刚过,随着一声悠扬的钟鸣,庆典正式拉开帷幕。
承天门外,长安大街的对面,是六部衙门。
随着悠扬的号角声,还有如雷的鼓声停下后,就见户部尚书殷正茂迈着沉稳的步伐,从户部衙门,在左右侍郎的陪同下走出,走到街道中间之后右转,面向承天门缓步前行。
他身着精致的官服,官服上的补子绣着灵动的云雀,代表着他三品大员的身份。
当殷正茂走到承天门前隆庆帝所在处时,双手毕恭毕敬地捧着奏本,声音洪亮且清晰地向隆庆帝禀告起来:“陛下,自陛下登基推行新政,开海,废除人头税而改礼制税,革新商税等等,成效卓着。如今国库充盈,赋税收入较嘉靖末年翻了一番有余。江南地区,在新式织布机,飞梭等工具之下,养蚕,种桑,丝织业蓬勃兴盛,我朝布匹,丝绸等物翻两倍有余,百姓富裕,人人有新衣……”
离隆庆帝不远的俺答汗,朝鲜国王等人,是能清楚听到户部尚书禀告隆庆帝登基以来户部这边的总结。
他们事先在京师逛了好多天,见识了京师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可以说,此时他们听到户部尚书的话,并没有觉得有夸张。
大明的繁华,百姓的富裕,真得是有目共睹的!
隆庆帝这边,听着户部尚书的禀告,不时微微点头,眼中很是有得意之色。
瞧瞧,自己在宫里忙着,国事却没有落下,远比当初父皇在位时要好很多!
父皇啊,当初还瞧不上朕?你要是在天有灵,就来看看朕的成就,你可羞愧?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转头看向身边的二舅子。
隆庆帝非常清楚,如果不是李文贵,他断然不可能有此成就的!
过了好长一会之后,等到户部尚书禀告完了,隆庆帝便微笑着开口说道:“善!”
就只是这么一个字而已,对户部这边做了肯定。
于是,户部尚书便退了下去,带着左右侍郎,到承天门下文官这边的位置站好。
然后悠长的号角声音,还有鼓声重新响起。
等到声音再度沉静之后,吏部衙门里面,吏部尚书杨博神情庄重地带着他的副手,一如户部尚书一般,走出衙门,踱步最终来到了承天门前,躬身向隆庆帝行礼后,朗声道:“陛下,吏部自陛下登基后,大力整饬吏治,选拔贤能。如今,朝廷上下官员清正廉洁之风盛行,各司其职,效率大幅提升。在人才选拔方面,科举参考人数比嘉靖末年增加了三成,今年新科进士多达三百余人……”
说起来,其实吏部的工作报告是有点虚的。因为整治官场,最重要的措施,还是内阁牵头实施的“考成法”。而科举方面,又新加了格物学。这些内容,吏部的功劳都很小。
但是,这是庆典,要给俺答汗,朝鲜国王,各地土司看的。因此,这些功劳,就归于吏部,由吏部尚书在仪式上禀告。
俺答汗等人,自然不可能清楚其中细节,听到吏部尚书的禀告,唯一的感觉,就是明国朝廷,真得是人才济济!
随后,是轮到礼部这边禀告了。
同样的流程之下,礼部尚书高仪向隆庆帝禀告道:“陛下,礼部在这四年间,规范礼仪制度,特别是和户部联合,通过礼制税,使得朝廷上下,全国百姓礼仪井然。各地的书社、书院等文学一途,日益繁荣。更有新版《说文解字》和《读音宝典》问世,百姓识字率,快速增长……”
别的人可能对礼部这边没什么特别体会,但是作为枭雄的俺答汗,听到礼部尚书的工作总结,哪怕这已是初冬,冷汗都已经下来了。
他本来就感觉到,草原和中原的人才差距越来越大,结果没想到,明国竟然还不满足,还试图让所有明国人都识字,这简直是难以想象!
要是真到了那一天,草原还怎么和明国斗?
想着想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回过神来了,这时候,他才发现,庆典这边,已经轮到兵部尚书来给皇帝禀告了。
对于兵事上的事情,他自然非常关心的,便集中注意力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