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浩被训的默不作声，低着脑袋不说话，正在慢慢消化疼痛。
方亭序顿时觉得浑身畅通，心情大好的他直接来到办公桌前查看起厂子的资料。
时间一分一哦过去，方亭序耐心看着所有资料以及生产报表，江文浩则是在旁边消化身上的痛苦，脸上满是不甘心，有心想掰回一城，可看了看方亭序，还是把这份心思藏了起来。
足足二十分钟，方亭序还是没跟他说一句话，这倒是让江文浩有些好奇，看着沉浸在思索中的方亭序，他的心中骤然升起一道念头。
说不定这家伙真的能解决厂子倒闭的问题！
此念头一出，连江文浩自己都吓了一大跳，赶紧摇头。
这小子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比自己还厉害？
“你过来，跟我聊聊这几个人。”
方亭序把几个厂子领导的资料摆在桌子上，冲江文浩招了招手。
眼看对方站在原地不动，方亭序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面无表情道：“看你这样，好像还有点不服？”
“废话，我当然不服。”
“我发现你脸皮还挺厚，一对一被我打成狗，你还有什么不服气的？”
“我承认自己打不过你，这方面你确实厉害，可这厂子的事情你凭什么说话，我才是厂长，看你这样也就二十出头，你有什么能耐？”
“厂长？”方亭序冷笑一声：“厂长是干什么的？厂长是一个厂子的领头羊，要带领厂子奔向更美好的未来，让工人们能够吃饱穿暖，养活家庭，而不是自己吃香喝辣，然后跟条死狗一样躺在这看小说！”
“你懂个屁，我该做的都做了，可现如今市场不好，我们订单越来越少，产品积压严重，根本无法有效回款，上面有人跟我们要材料钱，下面还要发工资，钱根本就不够用，你让我怎么办？”
“理由倒是挺充足的，不过资料上看，两年前在你还没来当厂长的时候，纺织厂虽然日子过得困难，但好歹每两个月能发一次工资，虽说钱不多，可起码工人们还能买点米面，可现在呢？”
方亭序的话直接让江文浩脸红，还不等他反应，一沓资料直接摔在他身上，紧随其后的是咆哮。
“四个月，整整四个月都没给工人发工资，你脑袋上顶的是猪头吗？你特么在这还能吃花生米配啤酒，你让那些工人怎么活？”
江文浩理亏，没吭声，表情有点尴尬，张了张嘴想要给自己找点理由，却发现任何理由似乎在这时候都显得是如此苍白无力。
方亭序使劲翻了个白眼。
从资料上来看，虽然受到大环境冲击下的纺织厂确实过得困难，但基础设施完善，各工种的工人齐全，生产线也可以随时投入使用，并且拥有几家固定原材料供应商和自己的销售渠道，这情况比自己想象的好数倍。
如果能够及时变通，改变销售策略和生产方式，完全能够让这座拥有三十年历史的纺织厂重新焕发生机。
可江文浩干了什么？
两年前上任厂长以来，一直都在走老路，使得工厂停滞不前，现如今已经沦为被淘汰的边缘。
“这也不能怪我啊，厂里的事情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有几个人一直在跟我唱反调，要不然我早就把纺织厂经营的红红火火。”
“滚犊子，你还有脸说这些？”方亭序毫不客气，直接开喷：“这种情况在你上任之前就应该能够想到，并拿出一套可行方案出来，收买一批，安抚一批，处理一批，直接把人事财政全都抓在自己手上，而你整整两年都没办成，还有脸在这叫苦，你脑子装的全都是屎吧？听说你家里的关系还挺硬，难道就是用来看的吗？”
“我来当这个厂长的时候就发过誓，要靠我自己的本事干，不会靠家里！”
“迂腐，木讷，智障！我拜托你把脑浆摇匀了再跟我说话，你脖子上的玩意是用来凑身高的吗？能说出这种扯淡的话？”方亭序起身走到江文浩面前，居高临下道：“你今年28岁，你告诉我如果不是你家里打过招呼走关系的话，你凭什么来这当厂长？”
从一开始江文浩就是托关系走后门进来的，现在却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不想靠家里？
说句难听的，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方亭序最瞧不上的就是这种人。
家里有关系也是一种本事，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平等这一说，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而有些人出生就是牛马，穷极一生也改变不了。
这就是现实！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你不用动家里的关系，那你自己呢？别告诉我你活了二十多年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我当然有。”
“那你过来看看！”
方亭序一把抓住江文浩衣领，直接将其揪到窗口，将其脑袋按在玻璃上，强大的力道让他动弹不得，只能看向窗外。
“看到西边那些提着篮子的女人了吗？就在你躺着看武侠小说的时候，他们正努力的挖一点野菜，不让孩子在晚上的时候挨饿，就为了你这点可怜的自尊心，他们就要受苦挨饿，难道你过来当厂长就是为了看到这些？
你究竟对得起谁？是把你送到这个位置上的长辈？还是那些靠你吃饭的工人？”
方亭序的话让江文浩愣在原地，看着楼下那些饿的面黄肌瘦的妇女男人，一股莫名的滋味在心头蔓延。
一直以来，自己心中都因为厂子的失败而闷闷不乐，郁郁寡欢，却没真正思考过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究竟是因为自己的面子？还是因为没把厂子办好？
似乎前者的因素更多一点。
怪不得每次回家后，父亲和爷爷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失望，连话都不想跟自己多说一句。
想到这，一股深深的自责内疚填充全身，甚至有种刚才方亭序打的太轻的想法。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抽在自己脸上。
火辣辣的疼痛让江文浩清醒几分，紧接着又开始自己抽自己耳光的动作。
见状，方亭序铁青的脸色稍有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