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京城都入眠了。
偶然有道士和和尚的诵经声,从某处深宅大院里传出来。
那是京城某个世家,为自己早亡的女儿做超度的科仪。
盼望着自己的孩子,来世能投的男儿身,功成名就,簪缨带冠,荣华一生。
一个时辰,像走过一生一样。
云清絮眼前滑过这几个月来,与柳叶相处的点点滴滴……心痛如刀搅……
到云府门前时,柳叶的身体已完全冷硬似冰。
为她开门的是蕈月。
蕈月看到云清絮满身的血污时,面色巨变,快步迎了过去。
“小姐,你——”
下一刻,目光落在云清絮后背上。
死去多时的柳叶,闭着眼睛,两行血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凝成漆红色。
蕈月脚步僵住。
云清川要杀了柳叶,以绝后患,这事她是知道并认可的。
为了主子的大计,为了不泄露大家的身份,只能出此下策。
更何况,一个相识不过几日的人,死了便死了。
可蕈月万万没有想到,世上竟有这种巧合,偏偏让云清絮遇上了被谋害的柳叶!
蕈月僵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云清絮并未将怒意撒在她的身上。
而是问她,“兄长呢?”
“还在客舍吗?”
“连雍醒了吗?”
蕈月支支吾吾地答,“连公子醒了一会儿,又昏睡过去了。”
“公子此刻在书房……”
“小姐,今日折腾一天,公子累极了,想必您也身心俱疲。”
“有什么话,等明日——”
“让开。”
云清絮背着柳叶,撞开了蕈月的阻拦,眉目冷若冰霜,朝书房直直走去。
哐当——
撞开了门。
云清川坐在炉火前,正在翻看一张折了十几个折痕的单册名录。
辉映的火光,把他的下巴镀出一层金边。
浑身上下,不再是从前那样清朗似月的气质,反而深沉、凝重、不可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