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意外,絮儿失踪七日,身中迷,药,又沦落到那种穷乡僻壤,会发生怎样不堪的事,他已有了心里准备,也做了最坏的打算。
寻她的路上,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絮儿是无辜的受害者,无论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他都不要提不要问,将此事抛掷脑后……
接到她,送她回京后,这一日一夜的路程,他也只与她讲行兵打仗的风土人情,讲京中那些簪缨贵族们的隐秘与秘闻,讲国事讲政事,从不谈论任何私事,唯恐惹她神伤……
他想着,无论发生什么,这件事过上半年一年,忘了就好。
谁曾想,絮儿竟在今夜,主动提及此事……
“既然王爷不是这个意思,那就不要再插手民女与郡主之间的事了。”
“云朝五万万子民,王爷一个个操心,操的过来吗?”
被软刀子讽刺一顿后,玄翼再也强硬不起来。
晦暗中,叹了一声,不再提林婉如之事。
一条贱命而已,随时都能收了,没必要为此跟絮儿生了嫌隙闹了矛盾。
他又提起侍卫的汇报。
“京中逆贼作乱,各处皆不安分,为了将逆贼一网打尽,本王差遣将士全京搜查。”
“可手下人来报,下午搜到云府时,你拦住了他们……”
“府中,是出了什么为难之事吗?”
玄翼提起正事,神色端肃起来。
眸光却隔着夜色,直直落在云清絮的脸上,仔细分辨她的表情。
云清絮闻言,眼底一闪。
“没什么,就是厌恶家中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玄翼看着她颤动的睫毛,立刻分辨出来——
她在说谎。
心底,升起不安与猜忌……
为什么要骗他?
手下来报时,说云府中有遗留的血腥气,萦绕不散。
那两只驯养多年的猎犬,嗅到了味道,拼了命地想往院子里扑……
砰——
恰在此时,正在行驶的马车突然遭受巨力撞击,车身倾侧,眼看就要当场横翻过来。
玄翼和云清絮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底的惊异之色。
电光火石之间,玄翼猛地欺过身来,将云清絮压在身下,紧紧地护住。
轰——
两驾马车狠狠撞在一起。
一阵天旋地转。
云清絮只感觉整个车厢仰倒着翻了过去,人也被晃得七荤八素,但好在有肉垫做支撑,被紧紧护着,并未受什么伤,只有胃里翻涌着恶心之意。
将她护在身下的玄翼,则并不好过。
脸颊、手肘、关节处,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腿上愈合的伤口,再次皲裂,嫣,红的血从纱布里渗出来,带出尖锐的刺疼。
不知道是太疼了,还是摔懵了。
他死死抱着怀中之人,不愿撒手。
这一刻的温香软玉,可解万倾思念。
怕她吓着,玄翼刻意放缓了声音,在她耳边安抚,“别怕,没事了。”
“只是撞车罢了,没有刺客。”
“你没有伤到吧?”
“身子可有不适?”
云清絮被他箍在怀中,连气都喘不过来,更别说回应他了。
双手双脚无力地挣扎,却挣不开他的怀抱,只能双眼直直地盯着他青白的胡须,一阵无语。
外头。
响起车夫惊慌的声音。
“王爷,王爷您还好吧!”
车夫快哭了,急匆匆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自己将要摔断的腿,赶忙去扒拉车门。
好在这马车通体用的是虽坚硬的乌木,里头又垫满软垫,即便车厢落地滚了一圈,但仍坚,挺着,并未散架。
稍微一用力,车厢门便被拽开。
对上自家王爷那冷煞如刀的眸子,车夫一个哆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哭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