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此处凑什么热闹!”
姜叙白可不吃他的吓唬,冷笑一声,“我若不来,你们真打算将云举人坑杀在此?”
“云氏科举舞弊之事,早已传至京外,陛下一手建立的澜台,不提审犯人不问过错直接断案之事,也被有心人传的沸沸扬扬,若云举人真的不明不白地死在宫里,只怕……”
“要生出无数事端啊!”
姜叙白一边解释,一边从怀里掏出那张缴文,呈在灯光下,让众人看清其上的字迹。
“今日雪夜进京,本将为两桩事而来。”
“这两桩事,也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第一件,是云举人舞弊之事。”
“如这缴文所言,难得一见的科举舞弊之事,不仅没有让应天府承办查案,也没有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更没有将证据口供给呈现出来,直接定罪量刑,倘若往后官员判案,皆依照此例,天下岂不就是权贵的一言堂了?”
“你们当官多年,应该都明白的。不比我们武将,那些文人墨客最是难缠,再加上背后有人借此兴风作浪,早将此事传的沸沸扬扬,这缴文已经贴满京郊的大街小巷,闹得人尽皆知!”
“若你们不能公开审案,给百姓一个交代,只怕皇室的威望,会受大挫!天下读书人,也会借此生事!”
“就连你摄政王也讨不了好!”
姜叙白扫视一圈,冷笑一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还好本将赶过来了,没让你们杀了云举人,否则,就是跳进污水里都洗不清了。”
“怎么会这样!”
一直站在旁边当隐形人的林婉如,听到这话,猛地抬头,不可置信道:“不过是一个作弊的举人,杀就杀了,皇权之下,天下还敢有人反对?”
在她的观念中,古代皇权独尊,百姓皆为蝼蚁,怎么可能有一天,会被百姓逼着要给天下一个交代?
姜叙白循声望过去,看到是林婉如后,冰冷的面容缓了缓,温声道:“沁柔郡主,此事与你无关,你不必担忧。”
“我……”
林婉如心里焦急又燥怒。
怎么与她无关了!
澜台是她操办的,云清川的判词也是她写的,如今闹得沸沸扬扬被百姓抨击,丢人的是她啊!
若真的害的陛下失了民心,往后陛下还会跟从前一样信赖她吗?
林婉如心乱如麻,朝玄璟渊望去,想从他这里得到一点安抚。
不曾想,玄璟渊的眼神,自从云清絮进来后,便死死碾在云清絮的脸上,浑身僵直,一动不动,像是被人下了蛊一般。
“陛下……”
林婉如有些着急,扯了扯他的袖子。
谁料,玄璟渊猛地甩开她,踉踉跄跄地朝云清絮走过去,双眼发直,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眷恋与怀念,“娘……是你吗?”
这一声娘,让站在一旁的玄翼,陡然惊觉。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玄璟渊,想说些什么,又死死按住话音。
在那个梦境中,他跟清絮确实有一个孩子,只是在他的漠视与放任下,孩子死在了冷苑之中,清絮也引火将自己点燃,彻底告别。
如今……
他忽然想起,被他自小看到大的皇帝,在五年前,忽然性格大变,好似换了个人一般。
自那以后,勤学苦练,躬读诗书,誓要做一个能治理天下的明君。
而且,皇帝看他的眼神,跟从前也不一样。
有时候带着恨,有时候,又带着孺慕……
就像,一个儿子对父亲的眼神一般。
他之前从未多想,可此刻,看着目光怔然的玄璟渊,看着玄璟渊眼底涌动的泪意,想到自己的那个梦境,他忽然有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