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有唐突,还望云兄见谅。”
魏世子拱手,眼底带了些恳求之色。
云清川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他知道,依照自己这位好友的性子,若非真遇上为难之事,也不会贸然别他的脸面。
玄翼也知趣,待魏世子解释完后,立刻让跟着的仆人将礼物送来。
面上露出宽和的笑,对云清川道,“事出从急,过来蹭一顿酒席,恰好有一套新烧制出来的汝窑瓷器,送过来给云公子暖居。”
“紫藤花爱攀高,借这个兆头,来日秋闱,诸位想必都能得中高榜。”
这话一出,众人眼神皆是熠熠。
能得摄政王一句祝福,那该是多大的脸面啊。
云国读书人谁人不知,摄政王独揽大权,杀伐果断,位比君王。
别说是他们这些尚未秋闱的小喽啰了,就是那些当了官的大人们,能见摄政王一面得他一个青眼,将来官途便稳了!
云兄藏得也太深了,竟然有这般脸面,屈屈一个暖舍的宴会,竟然能请来这位大神坐镇!
华声抢先一步,替云清川接下那贺礼,神色之间,再无刚才的端庄持重,借着酒意跟玄翼搭上了话。
“王爷太客气了,来,这是主位,您请落座……”
玄翼清了清嗓,迎着云清川难看至极的面色,沉声道,“客随主便,本王怎能抢了主家的风头?”
“主位还是让云兄坐吧。”
“本王来的晚,坐角落便可。”
语罢,走向席末,拉开那把红柳木的椅子,端然坐下。
位置,正好挨着云清絮。
而后,他在云清絮惊疑不解、万分尴尬的眼神中,对云清絮道:“有缘能同饮,云姑娘不必拘束,今日翼某只是云公子的客人罢了,没什么特殊身份。”
“翼某来晚了,自罚三杯,还望云姑娘宽恕。”
语罢,他抓着手边的酒杯,面色不变的连饮三杯,而后,将那干干净净的杯底对着云清絮,温声赞道。
“好酒。”
“翼某街边散酒也饮过,琼浆玉液也喝过,可今日这酒,却是毕生以来,最甜的甘酿,不知云姑娘从哪里买来的酒?可否将店铺的位置告知?”
“往后,王府里的酒便都换成这吧。”
云清絮看着那空荡荡的杯底,面色陡然羞红,比桌子上那盘大虾还要红艳。
这……
这是她刚才用的酒杯!
一旁的黄氏也看出了其中的关窍,扫了一眼端然正坐、面色无两的玄翼,却不敢多言语。’
她抬手,从一旁又取了新的酒杯,递到云清絮面前,给她使了个脸色,示意她不要声张。
毕竟那位可是凶名赫赫的摄政王,无论刚才是无心之举还是故意而为,她们都没有资格去在意。
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云清絮也知这个道理,接过酒杯,向黄氏递了一个牵强的笑,手指拢着那月牙白的杯壁,脸上的潮,红缓缓褪去,但身下,只觉坐如针毡。
王侯富贵之家,向来等级分明,轻易不和平民百姓同席。
从前的摄政王府里,只有玄翼这么一个正经主子,他用膳时,厅内厅外都要跪了一地,无人敢靠他这么近,坐在他身旁用饭。
前世的云清絮,曾因为渊儿伤寒之事,在他午膳时、闯入他的院中求助。
被视为大不敬。
因她的突然出现,让那持筷施菜的仆人惊了一下,筷子里夹着的青菜滚落在玄翼的衣襟上,脏污成团。
玄翼那淡漠、轻蔑又厌恶的眼神,令她至今日想起,仍觉得心冷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