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绮媛终于踉踉跄跄地登上了岸边,她的双腿发软,随时都会再次瘫倒。
长舒了一口气后,她双手紧紧扶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湿透的发丝凌乱地黏在脸上,随着那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
胡为紧跟其后,他的身体因过度疲惫而摇摇晃晃,精疲力竭的他胸膛剧烈起伏。
喘息稍定之后,胡为的目光落在邱绮媛的腿上,说:“邱姐,你挽起裤子。”
邱绮媛一脸疑惑:“挽起裤子做什么?”
“看你腿上的伤啊。”胡为说着,眼中满是关切。
邱绮媛这才如梦初醒,想起自己腿上还有伤。
她缓缓挽起裤子,胡为俯身查看她腿部刚才被暗礁撞到造成的伤。
夜色浓重如墨,借着那微弱的月光,能看到邱绮媛的小腿处一片乌青,淤青的边缘皮肤擦破,伤口处微微肿胀,丝丝鲜血从破损的皮肤中渗出,在白皙的小腿上蜿蜒而下,如同一条条细小的蚯蚓。
好像只是皮肉伤,似乎并未伤及骨头。他暗自松了口气,直起腰,查看她方才被水蛭咬过的胳膊。
她纤细的胳膊上,水蛭叮咬的地方皮肤微微凸起,中间有个小小的血洞,周围的皮肤泛起一圈紫红色的瘀斑,就像是被浓墨晕染过。
胡为轻声安慰她:“没事,这两处伤都不严重,消消毒,上点药就好了。”
她微微点了点头。
由于高跟鞋早已不知被江水冲到了何处,她此刻只能用只穿着短筒丝袜的脚,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前面摸索着走。
胡为同样没了鞋,连袜子都不知去向,累得气喘吁吁地在后面跟着。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邱绮媛身体忽然像被定住了一般,僵住不动。
由于她背对胡为,胡为压根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明显感觉到她似乎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死死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胡为心中一紧,下意识地低头看去,瞬间,可怕的情景映入眼帘——原来她不慎陷进了沼泽里!
那些淤泥像有生命一般,正徐徐吞没她那穿着丝袜的双脚,丝袜上很快沾满了黑色的泥渍,随着淤泥的包裹,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胡为惊恐地举目四望,只见前方一大片全是黑黝黝的沼泽,厚厚的、软软的淤泥像一大摊黑色的黏液,在夜色中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淤泥从她的脚趾缝间挤入,那冰冷、滑腻的触感让邱绮媛头皮发麻,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胡为大惊失色,赶紧大步走上前去,向她伸出手,急切地喊道:“邱姐,抓住我的手!”
可是刚走到她身后,他迈在前面的左脚也一脚踏进了沼泽里,淤泥瞬间像无数只贪婪的手,紧紧包裹住他的左脚,冰冷刺骨,那感觉就像无数只细小的虫子在疯狂啃噬他的皮肤。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脚在不断下沉,淤泥的吸力越来越大,仿佛要把他整个人拖入无底的深渊。
好在他的右脚尚未迈进去,他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赶紧把身体的重心转移到右脚,用尽全身力气把左脚往外拔。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和一只无形的怪物拔河。
“噗”的一声,他的左脚好歹挣脱了淤泥的束缚,可鞋子却永远留在了那片可怕的沼泽里。
此时邱绮媛的双脚已完全没入淤泥,淤泥已经埋到了她的脚踝。
她惊慌失措,下意识地往上来回抽两只脚,重心在两只脚之间反复移动,可她越尝试把脚拔出来,脚却陷得越快,眨眼间,两只小腿的一半儿也已陷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