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说，继续把话说明白了。”
山羊胡听到这话，颤颤地继续应答道：“我我堂兄…他不小心让枪落在了我们手上…本来我也没想着怎么样，可是我这人脾气不好，嘿嘿，脑子一热，就想能不能拿它赚个便宜。”
“嗯。”
“拿了枪之后…我们怕在村里被发现，就去了长白镇。那里早就断粮了，不闹点动静，连口吃的都找不到。我们一开始也就是吓唬人，没想真伤谁，也确实不会弄保险。可那些人太经不起吓，一听到枪响就给了粮食。”
他说到此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似乎也知道这番话实在太难为情。
他低头不敢看周忍冬，却又赶紧插嘴补充：“可我真不是恶人啊！要不是没办法，谁愿意干这种事儿啊！大爷，我发誓，我真没杀过人！”
周忍冬对这个辩解毫不动容，眼角扫过山羊胡背后那些失魂落魄的小弟们。
“你们伙同一群人去镇里抢粮食，可真是够能耐的。”
“枪都不会瞄准就拿着吓唬人，啧啧，亏你们还能拉帮结派，看起来倒像模像样。”
山羊胡忙摆手：“大爷，大爷您消消气！那…那里面也有误会啊！我…我们都是被逼的，要不是家里实在饿得慌，我能干这种事儿么？村子里人饿得都疯了，我们也不是真的想祸害别人！”
周忍冬懒的去分辨他的话是真是假，直接打断他道：“不管怎么样，偷拿枪又去抢粮算不算犯罪，这个问题很简单。现在，我就带你们回去，好好交代清楚吧，看你们怎么面对那些镇上的人。”
周忍冬这话一出，身后的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
“这些混账东西，粮都没了，还狗急跳墙！这回抓回去，看还有没有脸见人！”
那年轻的士兵忍不住骂了一句。
他的话刚落，旁边一个资历稍深的士兵冷嗤了一声：“教啥训？送兵营关起来，先断顿饭，一天吃两口冷水，保管老实。”
这番话让地上的人彻底崩溃，跪得越发低了，唯恐自己成了出头鸟。
山羊胡本就出了一身汗，此时更是像从池塘里捞出来一般，嘴里不停念叨：“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兄弟们就是一时糊涂，真是天杀的穷成这样子才……才动了歪心思！咱也算做了反的吧，可真是罪不至死啊！”
“都收着点气性，事情弄清楚之前，谁也别嚷嚷。”
周忍冬抢先解释道，倒不是觉得他们可怜。
只是觉得打一顿也没用，不如拉走当苦力去。
“站起来，别跪了。一个个都给我老实排好自己位置，小点声，谁要胆敢再搞什么花招……信不信，连多废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给你们。”
听到这话，他们立刻就一起站起来了，不过说是站队，那几人站得七歪八倒，模样狼狈不堪。
有人想偷瞄一眼周忍冬，但很快又把头埋得低低的，像只没胆子的鹌鹑。
队伍刚刚集合妥当，山羊胡忽然鼓足勇气跺了跺脚，哆嗦着开口道：“大爷，别急啊！我们家里人真不知情，求您……哎，求您高抬贵手，千万别牵连无辜啊！”
“现在知道丢人了？家里人要是真无辜，就把今天的账自己扛清楚……去兵营自个儿先交代明白，别让人找上门来再连累旁人，好歹给孩子留点脸！”
这话不算恶，却像刀刃剜进人的皮肉里。
山羊胡脸上的冷汗没擦干，彻底黑了下去，再不敢多嘴半句。
“报名字吧。”
周忍冬说道。
“孙展鹏。”
山羊胡颤抖着声音报出自己的名字。
“王大勇。”
“李明山。”
“张福生。”
一个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名字从这群人嘴里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