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
“对,是陛下让我问问你,可想去看看。”
崔知意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难道还要治我的罪?”
“这些年你一直没问,我想告诉你时,你也从不想听,但好歹三年了。”
“皇室并不是要追你的责,只是……”
崔知意静静的听:“你说吧,从跟着你回来,我就要面对这一切,但我相信你,你会保护好我的。”
裴子期轻轻一叹:“你还记得,太后丢了的那个公主,就是你的亲娘冯小阮。”
崔知意慢慢睁大眼睛,就算这些年已经做到宠辱不惊,跟过去的一切告别,此时也全然愣住,不知所措。
“怎么可能的。”
她娘是公主?
裴子期颔首:“你还记得阿娘留下的那件襁褓小衣,太子都留着,你喝下毒酒没过几月,世子便回了京城,他听说你死了,竟然杀入宫中,要质问他的皇祖母,一切真相大白,那襁褓上缺了的一角,正在太后手中,是她亲手撕下的,还有那件长命锁,也是太后为女儿戴上的。”
是这样吗?崔知意觉得这件事就跟假的一样:“可太后她,恨我。”
“其中一个原因自然是因为,你得罪了荣安县主,可最根本的原因,你生的像千金公主,先帝的同胞妹妹,皇后的养母,太后跟千金公主不和,你是被牵连的,却也不想想,千金公主和先帝乃是双生子,兄妹自然生的像,你像她便是像先帝。”
裴子期苦笑:“我从前不曾告诉你,一说这些事你就伤心难过,而我也是个卑鄙小人,害怕你真的回到世子身边。”
“所以,世子和太子,都是我的表弟?”
裴子期颔首。
崔知意倒是并未放在心上:“哪怕我娘真的是公主,又如何呢,我不想回来,回来还要面对荣安县主的羞辱吗?陛下要见我,是警告我?”
裴子期摇摇头:“是愧疚。”
崔知意并未如他想象的一样,得知自己是公主血脉,而兴奋异常,反而很冷静:“那就见见吧,话还是要说明白,只要不是追着我再喂我毒酒,我就已经松了一口气了。”
她的玩笑话,却并未让裴子期轻松,他怕她会受伤。
再次入宫,已经物是人非,皇帝特意让她带着觅儿一起,她还担心,又是一场鸿门宴,裴子期却告诉她,不必担心,皇室的确并无别的意图,只是想要看看她看看孩子,想要补偿她。
皇帝凝视着她,皇后倒是先湿了眼眶,带着她招手:“好孩子,快过来,让本宫瞧瞧。”
崔知意默然,皇后曾经也对她算不错,可哪有如今这样又亲切,又愧疚的模样,她依言过去,老老实实,就像从前那样。
皇后握着她的手,未语泪先流:“好孩子,你受苦了,快,快上茶,要今年的新明前茶,还有下面贡上来的茶糕,你难得来一趟一定要在宫里吃饭,本宫叫御膳房都做你爱吃的,如今回了家,就一切都好了。”
活了这么多年,除了亲娘,崔知意都不曾体会过,被这样照顾,但她却有些不适:“谢娘娘挂心,这宫里不是臣妇的家。”
皇后难受极了:“好孩子,裴爱卿还没跟你说吗,本宫是你亲舅母,陛下是你亲舅舅,这皇宫就是你的家。”
崔知意轻叹,微微抽出手,皇后有些无措看向陛下。
皇帝满脸羞愧,但他到底比皇后要老练的多:“知意,你舅母说的是真的,你娘亲,就是母后丢失的那个女儿,是朕的长姐。”
崔知意点点头:“原来如此,臣妇这回入宫,的确有件事想要知道,臣妇的亲娘,到底是如何死的,为何之前还好好的吃药,后来又有了求死之心?可否请陛下和娘娘为臣妇解惑?”
皇帝和皇后对视了一眼,皇后身后的帘子,更是开始剧烈抖动。
“此事说来话长,但已经查清楚了,罪魁祸首朕绝不姑息,你刚回来,还是先说点别的,咱们再慢慢告诉你真相,可好?”
皇帝拿出手边的圣旨,放在她面前:“这是册封你为公主的旨意,朕知道,这根本不足以补偿你受到万分之一的伤害,可你是皇家血脉,到底要认祖归宗,以后,连带着你亲娘的,和你的,一起补偿你,可好?”
皇帝这个高高在上的,王朝的主人,居然面对崔知意,说话都无比的小心翼翼,生怕伤了她似的。
“这是补偿?还是封口,让臣妇不再继续追究呢?”崔知意看都没看那道册封公主的诏书。
封口?皇后有些不明白,皇帝倒是很快懂了,神色一变:“绝无此意,朕知道你介意什么不过是荣安和汝阳,你放心,她们二人,已经被削了封号,不再是皇室公主和县主了,长公主唯有你母亲。”
皇帝神色严肃,君无戏言,他说的都是真的。
可崔知意却只有冷静,抬头看向皇帝:“陛下能公正的解决此事,为我亲娘找回公道,臣妇就已经千恩万谢,不敢再要求其他,可即便封了公主,又能如何呢,也换不回臣妇亲娘的性命,就连臣妇,也是死里逃生,难道真的能让罪魁祸首以死谢罪吗?”
赐死她的,可是太后。
帘子被一把扯下,那后面,赫然便是太后,她满脸泪痕,想要上前却不敢上前:“意儿,哀家是你外婆,你的亲外婆阿,你怨哀家,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