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看她不顺眼,太后还想处死她,崔知意真不知道,为何太后寿宴,她却还要去,她还没过门,也算不得皇室中人。
她并非傻乎乎的,觉得太后真的接受了她,想要亲近她这个未来的孙媳妇儿,作为皇家儿媳,她无疑,是不合格的。
嫁过一回,比李征大六岁,与先夫有子,还因为身子亏空,被太医断言,生育艰难。
她若是太后,自己的孙儿喜欢这种女子,不喜欢自己一手牵线的外孙女,大约也会不满意,觉得勾引了自己孙子的女子,是个狐媚女人。
她许久没回徐家,并不知徐家的情况,但太子却隐晦告诉过他,身为徐嘉行夫人的崔知意,已经病逝了,只是徐家没有发丧,语气隐晦不明罢了。
徐嘉行被削了一级的官,日日饮酒消沉,这也是太子告诉她的。
崔知意知道了,也并未放在心上。
李征刚走,就叫她入宫,很难不让人觉得,这是故意的,就是设了个套,让她钻。
崔知意叫人去寻太子,她也不认识别人,没办法跟别人求助,李征临走前说过,若有什么事,可以去找太子。
然而侍从面色凝重,太子代陛下,去了徐州,亲自去查一桩赈灾粮贪腐案了。
崔知意心里咯噔一声,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太后的宫人还在催促,现在要装病,已经来不及。
无奈登上马车,御花园中,果然遇见了荣安县主。
她身边还有几个穿着贵气的年轻姑娘,都带着凤钗,身上衣裳的绣纹,不是凤凰就是牡丹,那是陛下的几位公主,可即便是公主,也是围在荣安这个县主身边,隐隐有众星拱月之势。
太后对荣安的宠爱,已经超越对自己亲孙女的宠爱了,让她一个县主都能压在公主身上。
李征没少跟她抱怨过,而这只是因为,汝阳公主是太后养女,承欢膝下,宽慰了当时失女的太后。
李征这个一个开朗的半大少年,一说起汝阳公主和荣安县主,就满脸难堪,抱怨的话一大堆,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因为愧对亲女,找不到亲女,太后就把补偿给了汝阳这个养女,可汝阳公主这些年搞的事,实在叫人恶心。
李征还说,若是他亲姑姑没走丢,一定不会像汝阳公主这样,给自己兄弟送美人儿,搞得后宫和睿王后宅不得安宁,他跟太子幼年时,遭受过那些美人的针对,能安安全全长大都是万幸。
皇祖母只是一味宠爱,甚至纵容溺爱,李征实在盼着将来有一日,能找到亲姑姑和亲姑姑的孩子,到时候看汝阳母女还能不能威风的起来,虽然已经过去了四十年,明眼人都知道,找回来的希望,太过渺茫。
荣安眼神有些怨毒,上上下下打量崔知意,心中止不住冒出汩汩酸水。
不在徐家,不必整日熬着做针线,不必事事防着薛明玉栽赃,更不必晨昏定省服侍老夫人,她吃得好睡得足,又被宫里的御医调养着,居然越发丰润,脸颊也浮上红晕,宛如一颗枯败的鲜花,再次绽放了美丽。
纵然她身上没什么绫罗首饰,这出众的样貌,也把皇家公主县主,也压了下去。
“几位表姐,瞧瞧吧,就是她,以后要跟我同嫁给征表哥的那个女子。”
晋阳公主乃是皇后所出,只是看着崔知意,并未搭话,似阳公主冷哼一声:“她一个平民女子,也配跟县主相提并论,同嫁,表妹真是抬举她。”
似阳乃是淑妃所生,一直与荣安交好,帮腔荣安也不足为奇。
而前些日子,徐丞之弄瞎了甄家小公子的一只眼睛,薛明玉说那孩子不是自己所生,是崔知意所生,导致淑妃恨上了徐家和崔知意,似阳公主自然,对崔知意态度不好。
“没办法,谁让表哥亲自允了她侧妃之位,我便是再不喜欢她,也得容忍一二。”
“荣安真是好脾气,什么侧妃不侧妃的,就是个妾罢了,也难为你这么给她脸面,听说她娘亲,是瘦马歌伎出身,如此卑贱之人生的女儿,也配跟我们同坐一桌?本宫可不受这个气。”似阳捂住口鼻,似乎崔知意是什么脏污东西。
晋阳肃着脸:“莫要再说了,到底是征儿喜欢的姑娘,早晚都是一家人,你们客气一些。”
“皇姐好脾性,我可忍耐不得,表弟看女人眼光真是不行,容容,你得支棱起来,侧妃不过就是妾罢了,她还不是任由你拿捏,她见了咱们居然不行大礼,真是没规矩,容容,这你都不教训教训?”
荣安笑了笑:“是啊,崔氏,既然你早晚要嫁入王府,也是要尊我为主子的,主子调教你,你服不服?”
崔知意垂头,很是柔顺:“若民女过了门,自然要尊您一声王妃,可民女也有一事不明,世子侧妃,上了皇家玉牍的侧妻,是妾?”
“自然是妾,在正妃面前,谁不是妾呢,自然任由正妃打骂,若不听话把你发卖出去,也无人敢说什么。”似阳挑眉。
崔知意颔首:“原来如此,民女知晓了,既然世子侧妃是妾,那公主的生母,淑妃娘娘,是否也是妾?要奉皇后娘娘为主子,服侍的不高兴,是否也要被皇后娘娘发卖出去?”
“你!”似阳涨红了脸,喘着粗气,指着崔知意:“牙尖嘴利,你敢说我母妃是妾?”
崔知意摇摇头:“民女并没别的意思,只是对宫规不明,若世子侧妃能上皇室玉牍,正妃无子,侧妃之子也可袭爵,为何侧妃是妾,宫中娘娘们,除了皇后娘娘,不都是妾了?”
荣安冷笑:“似阳表姐莫要生气,不过一个下贱歌伎生的贱蹄子,本县主身为你未来主母,今日就要教教你规矩,孙嬷嬷宋嬷嬷,把她给本县主按住,赏耳光四十,叫她知道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崔知意豁然抬头:“县主,您要打民女,民女自然没有反抗之力,可您越是如此,世子跟您就会越来越疏远,您真的,要这么得不偿失,让世子恨您?”
荣安咬牙切齿,话被堵在嗓子里,指着崔知意,说不出话来。